呵。她確實不該找他算賬。
“回去告訴你爹,這些年來再安分守己,也抹殺不了五十年前的罪孽,只要他還活著,就要清楚明白,中原武林如何愧對我三途教,他俠義幫,是如何擔得起俠義二字!”
秦少陽不由怔住,靜默著說不出話。
三途冷冷看他一眼,眸裡血色逐漸褪去,莞爾笑道,“還不帶著你的副幫主滾?莫非,你也想和本盟主比試?”
秦少陽面有不甘,卻心生畏懼,只好悶悶作罷,揮一揮袖子就走了,趴在地上的橫吉慌忙跟上,連頭也不敢回。
三途緩緩轉身,看著面前一堆屍體,面容冷淡。
至此,她終於奪得武林盟主之位,三途在江湖中一枝獨秀,也已成定局。
可是,她還沒報仇,她還沒報仇!
在旁觀戰許久的北堂澈終於發聲了,“現在怎麼辦?如何拿到陳景良的悔過書?”
“後山伽羅寺,外圍千年玄鐵製成的重鎖陣,只有吞雲劍可披荊斬棘,帶我們進入,悔過書就儲存在那裡。”三途道。
楚宸禹點點頭,“即刻就去吧。”伽羅寺隱在後山鬱鬱蔥蔥的林間,規模不是很大,看起來並不起眼,甚至有幾許破敗。尤是那圍在幾丈外的重鎖陣,更是將香客拒之千里,使得伽羅寺更像個幽深緊閉的囚牢。
三途提著吞雲劍,一路暢通無阻,直到伽羅寺門前,重鎖被“啪嗒”一聲砍斷,三途向前伸手輕輕一推,寺門伴隨著沉重的吱呀聲響,緩緩開啟。
一陣嗆人的灰氣撲面而來,站在門前的三人俱不適地掩鼻輕咳。
“裡面才是正門,走吧。”三途往裡探了探,提醒道。
三人就又往裡走了幾步,見得一硃紅色木門,上書龍飛鳳舞三個字——“伽羅寺”。
坐在輪椅上的北堂澈很是緊張,他緊緊盯著木門,深知自己癲狂瘋魔許久,而結果,就將在這木門背後逐一揭曉了。在他身後幫忙推輪椅的楚宸禹卻一臉閒散,悔過書裡隱藏的秘密,對他來說只是好奇。
然而在他懷裡的鐘瑤卻顯得很不淡定,雖然極力擺出一副不問世事的貓咪臉,卻還是緊張地炸起了毛。
楚宸禹輕笑著緩緩撫弄,“別害怕,裡面可沒老虎。”
三途在此時抬手叩門,空空的聲音迴盪在幽幽天地間。
她叩了許久,卻無人來應,門還是緊緊閉著,北堂澈有些焦急地看她,只見她神色怔忪,半晌才遲疑停下,一反常態地自嘲道,“哦。我忘了,已經五十年了,不會再有人來開門了……”
北堂澈何等精明,見三途如此反應,也能猜到她是有什麼前塵往事,要來伽羅寺了結,只是救母一事還需她出力,可不能讓她到此關頭,還出什麼差錯,於是道,“你不用吞雲劍破門,還等著誰來開不成?”
楚宸禹將一切看在眼裡,摸著懷裡不安分的狸貓,輕輕開口,“破門吧。”
三途這才回過神來,容色一凜,舉手就將硃紅木門劈開。
大殿整個敞在三人面前,卻稀奇得很,因為這個伽羅寺沒有供佛。
“好生奇怪。”北堂澈深深皺眉,手緩緩搖著七骨扇,像是在刻意拘束自己迫切而擔憂的心情,“供臺在,香燭在,唯獨菩薩不在。”
三途沒有理會,只徑自上前,素色裙襬沾上厚重灰氣。
她走到供臺前,轉用左手接過吞雲劍,在右手腕處輕輕一劃,立時有鮮血漫出。
吞雲劍一沾血,就滲出絲絲殺氣,三途對著供臺隔空比劃幾下,嘴裡振振有詞,不消片刻,供臺上就憑空顯現出一座佛龕。她極為大不敬地舉劍砍去,霎時佛龕又化作一堆雲煙,飄離消散,留下一封老舊書信,正是陳景良親筆所寫的悔過書。
三途滿意笑笑,將劍收回鞘中。
楚宸禹不由感嘆,“原這一切不過是障眼的幻象。”
北堂澈幽幽道,“一切有為法,有如夢幻泡影,如夢亦如幻,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
他言下之意不過是想告訴楚宸禹,眼前所看到的,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卻在楚宸禹心裡驚起一片漣漪。楚宸禹想,若凡事都有因果業障,那他的命運,究竟能否改變?鍾瑤是在另一個世界見證過自己宿命的人,她來到這裡,又會起到什麼作用?
推動自己的命運走向衰亡,還是改變既定的命數?
楚宸禹思慮之際,三途拿起悔過書,認真地看了起來。
這悔過書份量挺重,足足有五頁紙,她快速掃過,對陳景良的自我懺悔實在沒有興趣,直翻到最後,也沒看見端倪。
“信上都說什麼了?我娘在哪裡?”北堂澈急道。
“信上只說他很後悔當初聽信小人讒言,草率發起正邪之戰,造成中原南疆死傷不計其數的慘劇,並未提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