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個敵軍將領,更是同自己平和地解釋,為什麼要處理屍體,她甚至知道他們大漠的民俗。
這讓因為溫哲茂,而對武安人產生殘忍瘋狂有如毒蛇般惡毒的印象的瑪莎朵,覺得很是不能理解。
是因為她太年輕了嗎?
瑪莎朵看著馬上的晏清。
馬背上的人,被鮮血和風塵遮掩了容顏的女子,看不清具體面貌,卻也能從她的五官輪廓看出,是一個精緻稚嫩的臉。
她應當還不如自己年紀大。
瑪莎朵兀自猜測著,卻見晏清蹙起了眉頭。
四目相對,那雙清澈深邃的眼裡,透出些微的不悅。
然而她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抬首無視了自己,轉頭對上前探查情況的人道:“屍體的情況延後檢視。”
瑪莎朵轉頭,正看見查探之人遲疑地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最後越過屍體,進了元帥府。
“小將軍,你何必慣著這蠕蠕公主?”
晏清身後,一位將領不滿於晏清對瑪莎朵的遷就。
蠕蠕是武安人對西戎人的蔑稱,就如同西戎人將武安人叫嘍囉一樣。
對於這輕蔑的稱呼,瑪莎朵並沒有什麼不滿。
這才是一個戰將對於一個俘虜,尤其是一個與自己算有著深仇大恨的俘虜,該有的態度。
“肯為手下將士考慮,為減少將士傷亡,而甘願背上罵名,甚至冒著被剝奪皇族身份貶為斥奴的風險,她該以人的身份被對待。”
斥奴,大漠裡最低賤的奴隸。因赤甲營著赤甲,所以西戎人也將赤甲營的人,貶稱為為斥奴。
晏清漠然地說著,清冷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好像就只是在陳述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
但就是這麼一句話,卻叫憤憤不平的將領閉了嘴,更讓先前還對瑪莎朵滿是敵意的兵卒的視線,不再像先前那般凌厲。
也讓瑪莎朵大為震驚。
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年幼的女將軍,跟她從前遇見的所有人都很不一樣。
她想不明白晏清的邏輯是什麼。
這太不正常了。
可就是這不正常的態度,卻又能讓跟隨著她的所有人都信服,甚至很有一種習以為常的味道。
這又讓瑪莎朵驚奇不已。
在她的印象裡,只有像自己父汗、格桑戈羅那樣的強者,才有那樣的魄力,能讓所有人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
眼前這個年幼的女將軍,卻也能做到如此?
她很強。
這一點瑪莎朵在目睹晏清輕而易舉殺掉魯格,還能與人配合下,迅速解決掉多圖魯的時候,瑪莎朵就已經心知肚明。
但她還不算最強。
比起自己的父汗,甚至是格桑戈羅來說,不論是外表的強悍,還是真正的實力,這個年幼的女將軍都沒有可比之處。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在此時,卻叫她覺得心安。
這感覺很奇怪。
身在敵營,她應該感到不安驚慌、恐懼,或者是羞憤愧疚才是。
但她卻因為敵軍將領的一兩句話,而感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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