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成文心裡清楚,晏清讓他做這次統領,一是想讓他先試試手,二是想他的地位在軍中確立下來,才能更好地接手洱郡守備營統領的位置。
而一旦他接了這個位置,也就意味著,晏清再沒有反悔的餘地。
其實關於她辭官一事,皇帝一直沒有正面回應,只是說給她時間休整,洱郡守備營統領的位置一直沒有換人,也不過是在等著晏清反悔罷了。
若是從前安穩的時候,身處孝期的晏清要辭官返鄉,皇帝可能也就直接準了,大不了三年孝期滿了,或者有事兒了再召回來。
但眼下卻不是能放晏清安心回家守孝的時候。
所以皇帝一直都拖著,沒有答應。
可晏清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從西疆抽身,但卻又並不像無心政事的樣子。
曾成文摸不明白,晏清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晏清也向來習慣自己一個人擔事,若非真的需要他們知道的東西,否則她幾乎不會開口。
這脾氣,從小到大是一點兒沒變,叫人又氣又無可奈何。
眼見著自己跟晏清爭論這麼點兒時間裡,晏清已經讓人將她的戰甲長槍送了來,曾成文便知晏清一開始就沒打算同自己商量,與他多說這兩句,不過是叫他心裡有數而已。
曾成文不死心地想再勸兩句,但晏清接過戰甲之後,就徑直離開了,根本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
片刻後,甲冑齊全的晏清接過長槍,只同他說了聲:“走了。”
而後,便同於懷寧等人,快速朝著餘淮縣東郊奔襲而去。
曾成文看著幾人離去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長街的盡頭,一攥拳,轉身安排起了餘淮縣的佈防。
晏清等人在餘淮東郊往上的林子裡休整了約摸兩刻鐘,楊栩與伍秋陽帶的人便到了。
兩隊人一碰頭,晏清根據燕七先前得到的地圖,帶隊抄近路,追向雷公山。
經過一個晝夜的奔襲,晏清等人終於是在天將亮的前一刻,攆上了撤離的葛大壯等人。
埋伏在樹叢之中,接著葛大壯營地裡的篝火,晏清大致摸清了人數後,將隊伍一分為四,自己與於懷寧、楊栩、伍秋陽等人各帶二百來人,趁著巡夜打盹兒的功夫,四散開去,將營地團團圍住。
以雀鳴為信,四處一起動手,迅速處理掉四周巡夜的人,隱在將熄的火光與微白的輝光中,悄無聲息地摸進營地,手腳利落,一刀封喉。
金銘跟在晏清身邊,看著晏清手起刀落間收割封喉無數,心態也從一開始的震驚漸漸麻木。
不消片刻,他已是能不再需要身後人替他補刀,便可內心平靜地收割性命,如同砍瓜切菜,不再有半點心理上的負擔。
不過須臾,整個營地三分之一的人便在睡夢中,永遠地睡了過去。
在接近至營地中心時,晏清等人終於是被晨起的人發現。
“殺……”
那人話沒完,便立刻端了氣。
縱然金銘下手夠快,但這一聲呼喊,還是驚醒了本就將醒的匪賊。
刺殺變成了混戰。
匪賊人數雖多,但身手好的卻不多,驚慌之下能做出抵抗的沒幾個。
不過半個時辰,整個匪賊營地,便只剩下百人不到。
剩餘人圍在葛大壯身側負隅頑抗,王二狗透過人群與刀劍的縫隙,藉著微亮的天光看清了衝在最前的晏清和金銘。
“是他們?!”
王二狗喊了一聲,“那個大夫和醫女!”
葛大壯兇狠地甩了刀上的血,撇頭順著王二狗的視線看去,正對上晏清冰冷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