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鳴點頭:“宮裡祺貴人遞了帖子來,說是練舞時扭了腳,請您上祺清宮去瞧瞧。但您上午說沒空,說是讓雲舞姐姐去看看就好。”
“雲舞回來了嗎?”洪鞏問。
鶴鳴歪頭一想,略有些疑惑:“是哦,這都半日過去了,雲舞姐姐怎麼還沒回來?祺貴人傷得這麼重嗎?”
“準備一下,去宮裡瞧瞧。”
洪鞏吩咐著,“好歹祺貴人是為年底宮宴備舞,要是因著腳傷耽擱了,上頭問責下來,我也少不了一頓責罰。”
“哦,好。”
鶴鳴應著,轉身去備車馬,心裡卻泛著嘀咕。
這才九月,離年宴還早著呢!主家怎麼就突然改主意了?
鶴鳴嘀咕著離開,留下洪鞏一人偏首瞧著晏清離開的方向,指甲扣緊了門框,眸色深沉。
洪家醫館外,司惗步子微頓,轉身瞧了眼醫館的招牌,問晏清:“你同洪大人說了些什麼?”
方才兩人出來,洪鞏看著自己的眼神,可是一點都不友善。
晏清打簾上了馬車:“你不是都在外面聽著?”
司惗熟稔地蹭上車,笑道:“我又不像將軍這等習武之人一般耳聰目明,隔著牆也能知曉別人的小聲密謀。”
“呵。”
晏清嗤笑反嘲,“既如此,你跟著又有何用?”
“某倒是想入內盯著,但將軍不是不肯?”
對於晏清暗嘲自己無用,司惗也並不惱,靠著車壁,抄著手閉目養神,“再說,將軍手段眾多,就算某十二個時辰一刻不停地盯著,也未必防得住。某的存在,只是為了提醒將軍,說話做事,三思,而後行。”
晏清瞥一眼司惗,垂下眼,指尖輕捻:“我便是說了不該說的,你又當如何?”
司惗挑眉,眼皮微掀,視線在晏清身上走一轉,落在馬車頂上,緩聲嘆氣:“雖說將軍您如今是料定您對我們還有用,咱們不會真的下狠手,所以死豬不怕開水燙。但是您也得知道,咱們這號人,有耐心,也最沒有耐心。您試探一次,咱陪您玩兒,但次數多了,誰說得準呢?您不能賭我們這種人的底線,您說對吧?”
晏清抿著唇,雙指一搓,忽地嗤笑出聲:“也是,你們這種沒有底線的,我再怎麼試探,也探不到底。”
司惗閉上眼,不置可否地一挑眉:“您要是早點兒認識到這點,咱也不至於鬧這麼多矛盾了。”
“呵。矛盾?我同你沒有矛盾。”
晏清手腕一翻,抽了一柄小巧的柳葉刀在手裡把玩,低垂的視線若有似無地在司惗脖頸上掃過,“自見面開始,我對你就是一個態度。”
司惗樂了,坐起身,雙肘支在腿上,彎著腰背,一雙桃花眼上翻,自下而上地盯著晏清,咧著嘴笑:“您想要我的命。是因為我扣押了侯夫人?”
晏清沒說話,只是壓著眼瞼,冷然地同司惗對視。
“好吧,這事兒雖然不是我親自幹的,但確實是我吩咐人做的。”
司惗好似妥協了一般,避開了晏清的視線,雙手一伸,枕在了腦後,又靠回車壁上,仰面盯著車頂,卻又偏拿餘光瞄著晏清,扯了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其實我也給自己算了一卦,活不長。若是您能在事後活下來,咱這腦袋,您儘管拿去。”
晏清拭著刀鋒的手一頓,抬眼看過去,卻見司惗已是閉了眼:“卜卦者自佔,是大忌。”
司惗嘆氣:“所以大概這就是報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