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積庫大使回道,“下官對此所知不詳,具體情況,大人可以詢問分管煤務提舉司的清吏司郎中大人。”
石淼文用手指在腦門上敲了敲,想起來煤炭提舉司設立之後,被歸到戶部十三清吏司的貴州司代管,便命人把貴州司郎中喚來。
貴州司郎中來到戶部正堂,聽到石淼文發問,想了一下,才拱手回道,“此事,煤務司提舉薛蟠,倒是與下官通稟過。
“薛蟠言說,煤務司新立,可以不要部裡撥銀派人,只需要給他幾個庫大使的職位,他自會把煤務司一應事等料理妥當。
“前些時日,薛蟠遞條子過來,任命了幾個堆場大使、副使,都是正九品、從九品的職位,下官在工作匯總中提到過。”
石淼文素有博聞強識著稱,聞言凝神回想了一下,便記起來了,貴州司之前遞上來的工作彙報中,確實提到過此事。
貴州司郎中接著說道,“據悉,煤務司趁著西山煤礦事件,把煤礦窯口全都收歸國有,由司裡出面,組織礦工開採煤炭,並且還在西山和京城之間,修了一條冰道,專門用來運輸煤炭。
“現在,京中煤鋪再從西山煤礦買煤,已經不用去西山,只要去煤務司設在廣安門外的堆場就可以了。
“煤務司親自組織礦工開採煤礦,組織運夫運輸,又任命了堆場大使,負責煤炭銷售,據說獲利不菲。
“今天上繳的利潤,應該就是從此處獲得的。”
石淼文皺眉道,“煤務司壟斷了煤炭的開採、運輸、銷售,直接與商家對接,此事前所未有,聞所未聞,妥當麼?”
貴州司郎中回道,“下官獲知此事的時候,也曾有過此慮,特意命人去廣安門堆場探查了一番,看到那裡秩序井然。
“煤務司制定的原煤價格,相比起之前煤鋪去西山買煤,再自己組織人手運到京城來的花費,還要略低一些,煤鋪方面對煤務司此舉,多是贊成認可的。
“在下官看來,煤務司此舉,不過是把原本被煤礦窯主賺取的利潤奪了過來,並沒有傷害礦工、運夫,以及煤鋪商家的利益,而西山煤窯原來的窯主,因為‘西山煤礦事件’,被一網打盡,悉數法辦,就連被牽連到的忠順王府,都因此吃了掛落,所以煤務司的改革,才能如此順利。”
石淼文這才把眉頭展開,呵呵笑道,“薛蟠這個商賈子弟,對經濟之道,確實有些手段,上任崇文門稅關,短短時間,就令收繳稅銀番了幾倍;兼任煤務提舉司,又為朝廷開闢了一項財源——一個月四萬兩利潤,一年下來,就是近五十萬兩,能做許多事情了。”
貴州司郎中拱手恭維道,“都是大人領導得當,給了他施展能力的舞臺,才讓他能做出這些事情來。”
石淼文哈哈笑道,“本官可不敢搶他的功勞,薛蟠現在已經是上達天聽的人了,前日的大朝會上,鄧浩然鄧大人就當庭為他請功了,看來下一次大朝會,本官也要為他表表功了。”
貴州司郎中笑著說道,“煤務司本就在戶部治下,薛大人的功勞,自然也就是大人的功勞。”
石淼文搖頭失笑道,“如此說來,本官這次也能‘坐享其成’一番了。”
且不說為不為薛蟠表功,只說薛蟠治下的兩個衙門,上繳的八萬兩銀子,卻是解了石淼文的燃眉之急。
國子監請撥的五千兩取暖銀子,石淼文自然不再猶豫,痛快地批覆了。
接下來又連續批覆了幾個小額請款,尚未到下衙時間,石淼文就把今日遞進來的請款摺子批覆完畢,銀庫竟然還有幾萬兩的盈餘。
這種手裡有糧,心中不慌的感覺,可是石淼文上任戶部尚書之後,就難得體驗的了。
石淼文心情大好,罕見地提前下衙回府,命人置辦了一桌酒,自斟自飲,偷得浮生半日閒。
薛蟠卻不知道,自己的經濟手段,給石淼文這個朝廷大老,留下了個非常深刻的好印象。
薛蟠連續幾日,接待了來祝賀薛母獲封誥命的親朋故交,雖然心情很是舒暢,但是連續宴飲,卻讓他的身體,有點吃不消。
好在薛家在京中的故交老親並不算多,幾日之後,這場熱鬧,便漸漸降溫。
薛蟠的生活日常也恢復到了正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