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在堆場大門外停下,早有機靈的守門人跑過來,為他攏住馬首。
薛蟠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守門人,隨口問道,“這兩日一切還好吧。”
堆場守門人是薛蟠從崇文門稅關衙門調來的稅丁,名叫鄒成,之前跟著薛蟠進西山,封控窯口,作風英勇,被悍起翻開的賊人砍了一刀,由此入了薛蟠的眼。
鄒成雖然沒有胡東那樣的好運氣,調到煤務司,就能做入品的小官,只被委任為廣安門堆場的保安隊長,但是手底下也帶著五六個人,從一介稅丁,成了人上人。
鄒成對現在的境遇非常滿意,對薛蟠更是言聽計從,把薛蟠的馬交給趕上來的小廝,落後半步,邊跟著薛蟠往堆場裡面去,邊回道,“回大人,此間一切正常,就是京城有人來問,堆場什麼時候開門營業。”
薛蟠問道,“圍牆還有多久能建成?”
鄒成回道,“最多兩天,趕趕工今天就能建成。”
薛蟠點頭,把身後的賈芸叫過來,對鄒成說道,“他是賈芸,是我委派的堆場大使。”
鄒成連忙向賈芸拱手見禮道,“小人見過大人。”
賈芸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我哪裡敢稱大人,老兄折煞小弟了。”
薛蟠笑著說道,“芸哥兒,你這個堆場大使,有正九品的官身,他叫你大人,倒也應當。”
“啊?”賈芸聞聽此言,愣在當場。
昨天從薛蟠這裡,得到被委任為堆場大使差事的訊息,賈芸回家和母親說了,母子二人都不盡歡喜。
賈芸也曾想過,這個堆場大使會不會入品?
就算不入品也沒什麼,只要他能好好幹,不負薛蟠這個煤務提舉司提舉所託,他的前程,一定不會僅限於此。
現在,聽薛蟠說自己這個堆場大使,不僅入了品,還是正九品,比他之前猜想的從九品高了一階,賈芸真的歡喜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薛蟠給賈芸介紹道,“他叫鄒成,原是崇文門稅關衙門的稅丁,現在被調到煤務提舉司,負責此間堆場的安全保衛,今後就是你們二人做搭檔了,希望你們兩個能彼此配合好。”
賈芸趕緊與鄒成正式見禮,也沒有因為鄒成身上沒有官職,就輕視與他。
從薛蟠的話中可知,鄒成是他從崇文門稅關衙門帶到煤務提舉司的,可以用“心腹”二字來形容。
等他二人認識了,薛蟠把二人帶到堆場設在大門一側的辦公室,堆場草設,辦公室也是因陋就簡,臨時搭建的,不過是三間茅屋。
三間茅屋的西間,是鄒成和他幾名手下的宿舍,東間是堆場大使的宿舍和辦公室——現在歸賈芸使用——中間的堂屋,則是會客用的。
茅屋雖然建得潦草,但是後牆卻通著煙道,外邊連著一個火灶,堆場做的是煤炭生意,自然不會缺了煤,所以爐火日夜不息。
現下已經入冬,今冬的第一場大雪已經下過,現在外邊還餘著殘雪,北風愈發凜冽,不知道什麼時候大雪就會連場落下來了。
外邊天寒地凍,屋內卻溫暖如春。
薛蟠和賈芸、鄒成,分別坐下,鄒成讓手下送上兩杯粗澹茶水,薛蟠接過來,只看了一眼,就放在一旁的幾桉上,並沒有喝。
他來到此方世界大半年,家中富貴,生活奢華,已經習慣了喝好茶,對這樣的粗澹茶水,已經咽不下去了。
賈芸倒是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日後他就是此間堆場的主事人,薛蟠再來,茶水就要由他來準備了。
薛蟠沒有廢話,直接吩咐道,“此間堆場雖是草創,但是我卻對此寄予厚望——日後京城煤炭大宗交易,大半都要在這裡進行,煤鋪不需要再長途跋涉,去西山運煤,所用煤炭全都在這裡購買。
“我估算過,現在京城每一天的煤炭用量,大致在六十萬斤左右,日後可能進一步提升到百萬斤以上。
“我給此間堆場的煤炭售賣價格,定為一擔一百二十斤)一百二十文,若是以日銷量一百萬斤算,這裡一日的流水,就有近一千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