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些天來,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思考破局之策,在和薛蟠的交談中,不自覺間,流露出自己的煩惱。
薛蟠當下笑著說道,“小侄這裡,對姑丈的煩惱,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意見,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如海訝然道,“哦?賢侄有何見教,不需過謙,這裡只有你我二人,還請直言。”
“我是這樣認為的。”薛蟠侃侃言道,“鹽政雖然是國家大事,本不是小侄能夠多嘴的,但是歸根究底,鹽之一道,也不過是買賣二字而已!
“小侄家中接著戶部採買雜料的事務,對買賣二字,還算有些心得,且聽小侄從這方面,說一下鹽政。
“當下的鹽政,是鹽運使衙門發放鹽引,由鹽商認購,從中直接收取鹽稅;鹽商購得鹽引之後,再到鹽戶那裡買鹽,轉運到各地售賣,從中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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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姑丈適才提及,為今最為可慮的,就是鹽商在官發鹽引之外,還會大肆販賣私鹽——私鹽無需憑藉鹽引,自然也就逃脫了鹽稅。
“姑丈想要的,是怎麼在保障鹽政實施順遂,不引發動盪的前提下,儘量多的發放更多鹽引,收取更多鹽稅,並且減少私鹽對官鹽份額的侵蝕。”
“小侄所言可是?”
林如海點頭說道,“賢侄所言甚是,這正是我所慮之處:我要多收鹽稅,就要多發鹽引,但是鹽商卻紛紛進言,鹽引不宜濫發,多發必然會打破當下堪堪平衡的局面,引發動盪!
“再則,鹽商們說,兩淮鹽場產鹽數量是有定的,鹽引就算是發出去了,鹽戶那裡沒鹽可買,鹽引只會砸在鹽商手裡——雖然可以延後兌鹽,但那也是透支未來的產鹽數量,總不是良策!
“雖然據我暗查得知,鹽戶每年的產鹽數量,是遠遠多過官發鹽引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私鹽流出了,但是鹽商欺上瞞下,為之奈何?”
“這就涉及到一個商業概念——壟斷!”薛蟠說道。
“壟斷?”林如海學識淵博,一想便懂得了這個詞的內涵。
薛蟠詳細說道,“小侄認為,當下鹽運使衙門發放的鹽引,全由八大鹽商包攬,這就是的兩淮鹽政,形成了八大鹽商壟斷的局面!
“現下的局面,對八大鹽商是最有利的,他們自然不願意打破——姑丈想要多發鹽引,多收鹽稅,從根本上說,就是從八大鹽商身上割肉,把本來被他們收入囊中利潤,轉為鹽稅。”
林如海擊掌嘆道,“著啊!賢侄說得太對了,經你這麼一分析,眼下局面,豁然開朗!那怎麼才能在不引起大動盪的前提下,儘可能的打破這個局面呢?”
“當下的局面既然是壟斷引起的,那就打破壟斷!”薛蟠獻計道。
“打破壟斷?”林如海陷入沉思。
薛蟠接著說道,“揚州八大鹽商靠著壟斷鹽引,日進斗金,個個富可敵國,怎能不引起人眼紅?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而代之!
“為今之計,姑丈就要給那些想分兩淮鹽利這杯羹的人,一個機會!
“兩淮鹽利甚厚,本就不應該由少數人壟斷,姑丈儘可能地惠及更多人,引入眾多中小鹽商共同獲利,八大鹽商就算想反對,面對洶洶民意,也是螳臂當車。
“如此一來,就把兩淮鹽運使衙門與八大鹽商之間的對立矛盾,轉移到中小鹽商和八大鹽商之間了,那個時候,姑丈坐鎮衙門,從中調和,可用的手段就多了!”
“妙妙妙!”林如海撫掌笑道,“賢侄之言,真的是醍醐灌頂,令我豁然開朗呀!”
薛蟠故作矜持道,“姑丈謬讚了,小侄只是一家之言,未經驗證,是否使得尚未可知。”
林如海連聲說道,“使得的!使得的!賢侄之計,不是釜底抽薪,也就不會引得八大鹽商勠力反對,另闢蹊徑,轉移矛盾,雖然難免會有波折,但是改革哪有一帆風順的,這已經是能把動盪降低到最小的辦法了!”
“老夫虛度這些光陰,又坐在這個位置上,對鹽政的認識,卻還不如賢侄,說來實在是慚愧呀。”
薛蟠連忙擺手道,“姑丈言重了!小侄只是姑妄言之,並不知道其中根底,究竟如何施為,還要靠姑丈詳為籌謀,小侄就不敢多舌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誠不我欺!”林如海嘆息道,“有時候,解局之道,就要是賢侄這樣的局外人,才能看得清!老夫承了賢侄這份情了!”
薛蟠連聲說道,“不敢不敢!姑丈不以小侄年少識淺,能聽得小侄妄言,已經足令小侄榮幸至甚了,況且,能為姑丈解憂一二,也是小侄的本分,姑丈如此說,實在令小侄汗顏。”
林如海搖頭說道,“後生可畏!賢侄年紀雖小,見識卻不能說淺,今後是大有前程的!”
沉吟了一下,才開口說道,“以賢侄之計,要在鹽引發放之時,引入更多鹽商,打破八大鹽商的壟斷——賢侄是否有意加入其中,承銷一些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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