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帽男人把墨鏡重新戴好之後,恐怖的烈焰轉眼間便消失了。
雖然駭人的高溫幾乎點燃了光頭男人身周的一切,但詭異的是,他身旁趴在草地上的少年好像並沒受到任何影響。
少年此時意識雖然還清醒著,可偏偏身上一點力氣都不剩了,連抬抬眼皮這樣的簡單動作也難以做到。
即便如此,少年還是或多或少地瞭解到了身邊剛剛發生的恐怖一幕。
所以當空氣中的焦臭味道混著草木灰鑽進口鼻的時候,少年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額頭上也不知是因為疲憊還是恐懼,佈滿了豆大的汗珠。
他實在不知戴墨鏡的高帽男接下來會對自己做什麼。
高帽男人戴好帽子,邁著悠哉的腳步來到少年頭前,蹲下,然後隨意地在少年火紅的頭髮上拍打了兩下。
“喂,吳家的小子,還站得起來不?”
少年聞言兩手奮力地緩緩蜷縮,雙手撐地,想要借勢站起來,可是了幾次終究還是徒勞。
“真麻煩!”
高帽啞著嗓子抱怨起來,接著並不如何粗壯的一隻手,輕易地把少年抓著後衣領提了起來,輕鬆地像抓著一隻貓。
“本想趁著吳良那小子不在家,來見識見識傳說中的吳家美人兒,沒成想美人兒是見著了,卻也惹上了你這麼個麻煩!”
這高帽也是個趣人,明明是他自作主張地插手別人家的事,卻把過錯推到少年的身上。
“天!我在這磨蹭什麼!等那個老不死的追來我可就完蛋了!”
高帽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說著一拍腦袋,然後把虛弱的少年像扔麻袋一樣隨意地往馬車的車廂裡一扔。
高帽匆忙地一步跨上車廂前端的駕駛席,拿起細細的馬鞭在馬股上啪地就是一鞭。
“快走!”高帽大喝一聲。
突然捱了一鞭子的高大紅馬卻沒有依令而行,反而回頭看了高帽一眼,目光中竟然充滿了不滿甚至威脅的意味!
高大的紅馬瞪了高帽一眼之後,抻起長長的脖子,對著天空嘶鳴起來,似乎在對空氣控訴高帽對自己的“虐待”。
“好你個畜生!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發瘋!再不跑咱倆可就都沒命了!”
高帽對大紅馬說的是“咱倆”,而不是“我們”,顯然,到了危急關頭,高帽下意識裡還沒把車廂裡躺著的少年當成自己人。
大紅馬不為所動,仍是沖天叫個不停,看樣子倒不像是一匹高冷的大馬,而是一頭倔強的犟驢。
忽然,極遠處好像傳來呼嘯的破空聲。
大紅馬立刻就不叫了,大耳朵豎了起來,像在傾聽著什麼,臉上還有幾分疑惑的神情。
高帽似乎也與此同時發現了異樣,一人一馬驟然安靜下來,空氣中頓時充滿了凝重的氣氛。
忽地,一人一馬同時仰起脖子朝天上望去,只見一個黑點在無雲的晴空下急速地墜落,似乎馬上就要從馬車的正上方砸下!
黑點帶著破空聲越來越近,終於可以看清形狀,不是別的什麼,正是一個人!那人身上的衣服隨著氣流的波動猛烈地鼓動著,手裡似乎還抱著什麼白色的物什。
“糟!要死了”
高帽嘴裡發苦,聲音又沙啞了幾分。
就在此時,馬車的古樸車廂忽然綻放出陣陣金光,一道金色的符文在車廂上方一閃即逝。
隨著輕微的晃動,整架馬車連人帶馬竟然就此憑空消失了!只留下淺淺的車轍和兩坨被蒼蠅包圍的馬糞在原地,證明著方才馬車的存在。
轟!
馬車前腳消失,黑影就裹挾著呼嘯的狂風砸到馬車消失的地方!黑影不是別人,正是常先生!
以常先生的鐵拳為中心,鬆軟的土地被常先生從天而至的一拳赫然轟出一個直徑十餘米的碗狀深坑。
“的確,是你贏了,方小姐!”
緩緩站起,常先生看著仍在臂彎裡安睡著的少女,臉上不知喜悲,不過目光中終於還是透漏出幾分惋惜。
少女的胸口,一朵醒目的紅花正在綻放,猶如她那頭火紅的長髮。
甲子城外七區的某條街道,一個戴著滑稽高帽的男人一躍從馬車上跳下。
“呼!千鈞一髮,千鈞一髮啊!哈哈!”
高帽男人顯然有些興奮,語氣中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