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雖然笑著,但笑得卻比哭還難看。
清韻的死,其實查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難猜了。
她並非被拐進密室的、沒有人注意到的少女,所以她只被玩兒了一晚上就被滅口了。
宋泠不止一次到碧水樓找清韻,但清韻向來只當他是少二掌櫃和少掌櫃的弟弟來看,禮貌有,厭惡也有,只是藏著。
如果宋泠只是一個被寵壞的少年,他頂多會略微報復一下,但他不是,他的心,比惡鬼還要黑,還要惡。
他不但虐殺了清韻,甚至,把她弄出來,警告,甚至是嘲諷著某人。
宋沅。
宋亦安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但她對宋泠的記仇,哪怕是宋泠誠心道歉,都沒能讓她迴轉態度。
這一切並非是因為小心眼兒,而是她從看到宋泠的第一眼,就看透了宋泠的小心思——他仇恨宋沅,無比,甚至堪稱恨之入骨。
理由很簡單,宋泠再看到她的瞬間,眼底的厭惡和戾氣,沒做遮掩。
而他這份負面情緒,來自於宋亦安跟宋沅長得有些相似。
但宋泠藏得很好,宋沅出現的瞬間,他就從厭惡宋沅的弟弟,變成了討厭宋沅,又忍不住傾慕宋沅的弟弟。
宋亦安注視著宋沅的眼睛:“不是所有人都能看透身邊人的偽裝,尤其是,這個人是你親手帶大、一點點教導的弟弟。”
宋沅再也控制不住紅了眼眶:“……我很抱歉。”
宋亦安搖了搖頭:“真正該抱歉的不是受害者,而是兇手。沅哥,你不要鑽牛角尖,他衝清韻下手,本就是為了讓你不痛快,你若當真一輩子走不出來,便著了他的道兒了。”
宋沅何嘗不知道這些,這些日子以來,他日日凝想過去的一切,終於看到了阿泠扭曲報復的理由——他嫉妒自己,甚至怨恨自己。
嫡庶從古至今都是死敵,他以為他們兄弟不一樣,或許從一開始都只是他站在嫡系這個天然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的一廂情願罷了。
宋沅難堪地捂了捂臉:“抱歉,我失態了。你……”
他深吸一口氣:“你去忙吧,如果我查到了什麼,會讓人去告訴你。”
宋亦安點了點頭:“沅哥,你別衝動。”
宋沅苦笑道:“我便是想衝動,也沒有衝動了機會了。阿泠犯了錯,如今已經得到了懲罰,其他的……”
他有些迷茫地頓了頓,輕聲道:“我還得照顧好父王和母親,逝者已逝,不管我願不願意,都得向前看。”
宋亦安認真看了他好一會兒,見他的確悵然多過仇恨,這才點了點頭:“我知道沅哥的心胸。”
她露出淺淺的笑容:“一切都在明朗,所有做錯事的人,都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沅哥你只管做自己的事,等著看律法怎麼給那些人懲罰,我和季大人,不會讓任何有罪之人逃脫。”
宋沅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頭髮,但知道她不喜人碰,生生忍住了。
他溫柔道:“好,我等著看安安和季大人追兇。”
宋亦安點了點頭,告辭離開了。
等他出了誠親王府的門,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
甜杏嘆氣道:“誠親王府可以說是大家族裡最乾淨最簡單的豪門貴族了,沒想到竟然出了宋泠這樣可怕的人,如今一切都毀了,誠親王府再也回不到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