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這樣橫衝直撞的頂撞了,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好笑。
他居高臨下看著福安:“朕只要一句話,你妹妹春筍,就會頃刻間名揚天下,成為人人喊打、和太監禍亂宮闈,還懷了孽種的第一蕩婦。”
福安目眥欲裂:“你!!!”
這一句話的打擊力度,讓他所有的怒氣瞬間粉身碎骨。
他試圖破口大罵,可他不敢。
皇帝不是宸王,他敢罵宸王,是因為他篤定宸王為了遮掩罪名不敢做什麼,可他不敢罵皇帝,因為皇帝……會為了皇室名聲做任何事。
他最終只能瘋狂磕頭:“求聖上饒了春筍!求聖上!求您!奴才什麼都不敢說了,只要讓妹妹安然入葬,奴才做什麼都願意!求您!”
他此時才知道,宋亦安真的足夠給他臉了,在絕對的權勢面前,自己的謾罵,算計,又算個什麼東西?
他嚎啕大哭。
原來之前以為的絕望,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絕望。
他曾以為自己和福寶被貴人們當做螻蟻,可此刻才知道,真正被當做螻蟻的滋味,是他完全想象不到的。
整個大殿裡的人都噤若寒蟬,天子一怒,浮屍千里,從來都不是開玩笑的。
胡荼滿身冷汗,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何謂天威難測,皇威浩蕩。
與聖上比起來,宸王這個親王,也太和善可親了。
皇帝淡淡道:“住口。”
福安猛地頓住了哭聲,只悶聲磕頭。
皇帝看著他:“抬頭,看著朕。”
福安顫巍巍抬起鮮血淋漓的額頭,垂著眼抬頭,唯恐洩露了一星半點兒的怨恨。
皇帝卻仍舊將他的怨恨看得清楚,可他不在乎:“你接受不了朕一言定你妹妹的罪,因何要一言定了朕兒子的罪?”
福安愣住了。
皇帝撫了撫袖擺,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他:“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朕不是昏君,你要給朕的兒子定罪,就說出能定罪的證據來。”
福安喃喃道:“說出證據,讓聖上為兒子毀掉證據,好徹底遮掩罪名嗎?”
他到底忍不住抬眼盯住了皇帝:“我該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我該當著所有人的面揭穿宸王!讓你們這對兒天家父子滅得了口,卻滅不了天下人心中的口!”
皇帝和皇后一起看向了宋亦安。
皇后皺眉。
皇帝則道:“他有人證。”
宋亦安點頭:“是,兒臣知道了。”
“你!你們!!!”福安瞳孔驟縮,憋悶半晌,再次噴出一口血來,人事不知了。
宋亦安看皇帝:“父皇讓太醫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