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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戴帽子的死人司機旁若無人講述著薛慕容根本聽不下去的故事。有根香煙夾在他的耳朵上,他想摘下來,香煙掉在前胸衣服裡。他從裡往外掏,一拉衣服,薛慕容看到另外一條起皺的黑線,上面的針線眼更多。
他將煙叼在嘴裡,繼續講著一個小孩1000美元買賓士的故事。
“那小孩知道根本買不起在近在咫尺的賓士,可他感到好奇,於是走過去問那車主:‘像這樣的車要多少錢?’那車主正在洗車,他關上水龍頭,對那小孩說:‘小鬼,今天你走運,給1000塊就可以開走。’”
點火器從儀表盤裡彈出來,他拿起來,把火湊到煙頭上點了。他吸了口煙,薛慕容看見一些小煙須從脖子上斷口的針眼處滲出來。
他接著說:“那小孩透過駕駛座的玻璃窗看見裡程表上的行駛距離只有一萬多公裡,小孩就說:‘啊,真的?這交易看起來好極了。’車主說,‘不開玩笑,小鬼,錢拿來它就是你的了’。你猜那小孩最後有沒有買那車?”
“我不知道……時間太久,我記不清了,可能他會買吧,才1000塊,太便宜了。”
“沒有,那個孩子竟然沒買。他去找他爸爸要錢,他爸爸說,一輛車如果只賣1000塊錢,要麼是偷來的車,要麼是死過人的車。後來孩子的爸爸去看了,說車裡一定死過人,因為車裡有什麼消毒水的味道,或者是福爾馬林的味道,反正我記不清了。”
“車那麼便宜,也許真的死過人吧……”薛慕容想結束這個談話,可又不敢不說話,怕死人司機歪著頭盯著自己非要自己回答,又怕他的頭歪著歪著突然掉下來,掉進自己懷裡。
司機說:“你說對了,那輛車裡真的死過人,要不然怎麼會那麼便宜,天上不可能掉餡餅的。你知道那個車上的味道怎麼來的?那個車主,三個月前出差,回來的時候發現車停在車庫裡,他妻子死在車裡,是在他出差期間死的。不知道她是自殺還是心髒病突發或是其它原因。她全身浮腫而且車裡充滿了難聞的氣味。車主用盡了辦法清除氣味,可就是清除不了,這個故事很有意思對吧?我想那個車裡的味道應該跟這輛車裡的味道差不多。”
薛慕容雙眼怔怔地瞅著前方,可不管看到什麼都沒有進入他的腦子,他腦子裡只剩下身邊這個講故事的死人,以及他的故事,還有汽車裡難聞的味道。薛慕容覺得他是故意扯到汽車裡的味道,似乎在挑釁,像在提醒薛慕容:“其實我就是一個鬼。”
兩個人都沉默了。薛慕容不敢說話,盼望著這個可怕的家夥也不要說話。可是怎麼可能呢,他似乎談興正濃:“你怎麼了,是不是很害怕?哈哈哈,別怕,沒什麼的……”
他看著薛慕容又發出了一陣空洞的笑聲。月光在他的眼中蕩漾,使整個眼睛發白,像雕像的眼睛。
“你真的不用害怕,薛慕容,我還知道你一前叫薛晉。”他竟然喊出了薛慕容的名字,連以前的名字也知道。
薛慕容一振,他想告訴這家夥叫錯了名字,可是意識到根本沒有用,這家夥似乎要攤牌了。惠特尼鎮醫院的護士說的沒錯,自己和於冰確實被死神死死盯上,命中註定在劫難逃。可是老祖宗那句話怎麼不管用,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
只有月光灑落,路邊的樹扭動著枝椏飛快地向後沖去,路在車下疾退,時速依然超過每小時140公裡。
他又吸了口煙,薛慕容再次看到一縷縷小煙須從他脖子上針線縫著的斷縫中逸出來。“你怎麼不糾正我說你叫二餅?其實你真的沒必要騙我,我都知道的,你去見的那個女人叫於冰,我說的不錯吧?”
他說著,手偷偷地伸了出來,面板在車儀表盤燈光的照射下顯得發黃,指甲縫中黑乎乎的,抓住薛慕容握在一起的手,一股力量從他手中傳出,薛慕容的雙手分開了,象個死結在魔術棒的輕觸下神奇般自動地開啟,薛慕容感覺他的面板像蛇一樣冰涼。
“我還知道你們剛剛從狼麵人的刀斧下勉強逃生,不錯吧?”
“……是……”薛慕容再也無法保持沉默,卻也無法讓自己的聲音充滿力量,說出來的話就像蚊子哼哼一樣。他不是個膽小的人,此時卻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老兄,你不該出來的,你沒看到我家門口的那句話嗎?‘盡管我車子開得快,可還是沒躲過死神’,只要被死神盯上,就再也無法躲避。這是我的親身經歷,是的,老兄,其實你該聽聽我的故事的。
“去年的昨天,我和幾個朋友遭遇了狼麵人,和你的經歷差不多,他們都死了,只剩下我和我女朋友,我們逃了出來,我們覺得非常幸運,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人,我們出來之後瘋狂喝酒,一整天做|愛,為彼此壓驚,要忘記森林裡發生的恐怖的遭遇。這麼看來,你和你的女朋友比我們理智得多,你們一個帶著警察去破案,一個躺在醫院裡看病。如果當時我們像你們一樣,也許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了。你知道後來我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邊說邊搖下車窗,把煙頭彈到外面寒風瑟瑟的夜晚中。“你應該猜得到隨後發生了什麼事,對嗎?”
薛慕容心揪在一起,他當然知道,正如曾聽過的每個鬼故事一樣嗎?他和他女朋友出了車禍,當警察趕到時發現他仍坐在車的殘骸裡,身體在駕駛座而腦袋在後座,帽子反戴在頭上,眼睛死死地盯著車頂。從那以後在月圓風高之夜,嗚…嗚……他就出現在這條公路上。現在薛慕容明白了過去不明白的事:最糟糕的故事就是那些你一生都在聽的,那才是真正的噩夢。
“讓我出去”,薛慕容低聲央求,“求你了。”
“哼,看來你真的猜到了,沒錯!”他轉向薛慕容,“那麼,我們只好講正事了。薛慕容,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鬼!”
他不耐煩地哼了一下,藉著儀表盤的亮光,薛慕容看到他的嘴角向下撇著。他突然哈哈大笑:“鬼是什麼樣子?你看看我會停在空中嗎?我是透明的嗎?”他抬起一隻手在薛慕容面前揮動著,可以清楚地聽到他手臂肌腱幹澀得吱吱咯咯作響。
薛慕容想說話,但又不知道說什麼。
“薛慕容你不要怕,其實我的故事還沒有講完,沒錯,你猜得不錯,我和我女朋友確實遭遇了車禍,正如你想的一樣,我們都掉了腦袋,我坐在這個位子上,我女朋友坐在你那個位子上。我們倆的頭都掉在了後排座位上。可是你知道嗎?其實死神給過我們一次機會,他讓我們做一道選擇題,如果選對了,就不會發生後面的車禍了。可惜,我們沒有選對。你知道那是一道怎樣的選擇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