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妄年沒有回答她，蒼白秀氣的面容彷彿從水裡撈出來，漆黑瞳仁裡有恍惚的記憶碎片綻放。
——多少個孤寂的夜晚，一席白衣的男子輕撫雕塑的眉眼鼻唇，落寞嘆惜。
——“少主！您別再做這些了！身體要緊！”
——“少主！二小姐來了！”
……
“哥！哥！你怎麼了——”焦急的女音彷彿從虛空傳來，蘇妄年徐徐睜開雙眼，額髮被汗水沾溼，落於眼前。
他抬眸，頭頂是女孩驚訝緊張的小臉。
蘇瓷正半蹲在他身側，抓著他的手腕。
“哥，你沒事吧？”看到他醒來，蘇瓷稍稍鬆了口氣。
剛剛好端端的，蘇妄年忽然栽倒在地上，臉上脖頸上都是汗水。
她嚇了一跳，以為他的傷口又復發了。
蘇妄年的腦袋陣陣抽痛，隱約想起什麼片段，卻又抓不住。
像是夢境中的海市蜃樓，塵封在靈魂深處的潛意識中，醒來只留下淡淡的惆悵和枉然。
“最近工作太累了。”蘇妄年抬手按著額頭，細碎的額髮從指縫中鑽出來，俊秀的面容一片憂慮。
蘇瓷沒多想，他的工作性質的確是有點累。
搬來一把椅子放在花園裡，“哥，你歇會兒吧！”
昨晚剛下了一場小雨，空氣清新潮潤，花園奼紫嫣紅，女孩站在椅子前，關切地看他。
蘇妄年出神地望著那把椅子，聲音輕淡，“我是不是，一夜白頭過？”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女孩。
男人坐在椅子上，稍低著頭，任由妹妹幫他洗頭，視線裡是女孩腳上那雙沾了泥土的白鞋，他彎起嘴角，心花怒放。
陌生的記憶強硬地衝入腦海，如決堤的洪水，打破了塵封在心門上的沉重枷鎖，咔嚓脆裂，有什麼不受控制的情感，洶湧而出……
他怔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心臟驀然柔軟，彷彿面前站著他畢生守護的珍寶。
然而這樣的感覺只浮現了一瞬間，便如隱匿在水草中的青魚，再也捉摸不到。
“哥，你想起來了？”蘇瓷詫異道。
那時候他滿頭銀髮，她去山上採了草藥，幫他用自然的藥劑染髮。
這只是一件小事，沒想到他記得……
“只記得一些畫面，斷斷續續，有點頭疼。”蘇妄年按了按幾乎要爆裂的太陽穴。
“那就別想了，耗費心神，不如順其自然吧！”蘇瓷安慰道。
蘇妄年身上揹負了太多枷鎖，心思負擔過重，恢復記憶對他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嗯。”
在院子裡逗了半天狗，見蘇妄年只是若有所思的站在那裡，不時盯著那群雕塑出神，蘇瓷心裡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他今天來這個地方，不會是特意為了想起什麼吧！
“我是不是，有個女朋友？”蘇妄年忽然問。
蘇瓷詫異地朝他看過去，“哥，你怎麼這麼問？”
難道他之前有過一個女朋友，只是她不知道？
還是蘇妄年記憶錯亂造成的臆想？
“總覺得，存在這麼一個人。有時候，還會夢到她。”蘇妄年的神色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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