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昂插著口袋,又恢復了冷若冰霜的模樣,如夜的眸子看著米思思,帶著幾分似笑非笑。
米思思知道,那是諷刺。欲要表白的話,瞬間堵在了喉嚨。
陸北昂後退一步,斜倚著櫥櫃,與面對許顏時出純粹放鬆的懶洋洋模樣不同,他此時的慵懶,更夾雜著鋒利,迫人的氣場,明確顯示著“生人勿進”。
陸北昂道,“忽然來厲家,還示意老頭子把我叫來,你想幹什麼?”
米思思攥著手指,平常遊刃有餘的漂亮笑容在陸北昂的犀利眼神下竟變得有些勉強,無辜與真誠也因此大打折扣,底氣不足的道,“不想幹什麼啊,只是單純想大家一起吃頓飯而已。我知道你跟伯父關係不好,我想幫你們。”
陸北昂笑了一下,好似嘲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的家事,我一向不喜外人插手。”
米思思聽到“外人”兩個字,旋即委屈的咬住唇瓣,模樣我見猶憐。
可惜陸北昂不吃這一套。
米思思故意囁喏的聲音道,“我以前也經常過來吃飯啊,你從不這樣說我。北昂,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我覺得你對我變了。你討厭我什麼,你說出來行不行,如果真是我的問題我可以改。”
陸北昂拿起了許顏剛才用的勺子,開始看都不看米思思,冷冽的語氣道,“米思思,我念著與你父親的交情,不想把一些話說得太明,我也不想讓一個好好地姑娘太難看。你以前來吃飯是沒什麼,可現在我有家有室,許顏呢心比較大,但我不能就因此放肆。
我們倆的事情你不瞭解,我覺得也沒必要讓你瞭解,但我明確的告訴你,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人能插進來。你是個很優秀的人,有大好的前程。我也不想害了你。所有的事情到此為止,那麼我還能像以前那樣對你,但你要是再不知分寸,那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了。”
米思思沉默了一下,堅持道,“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陸北昂目光森冷,起身道,“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看著陸北昂頭也不回的走出去,米思思幾乎要咬碎了牙。
像以前那樣,像以前那樣……
可是她不想啊!
如果只能當朋友,那她寧願當初不認識他。
可是一切無法塗抹,那就只能一條路走到底。
米思思的臉漸漸扭曲,眼中燃燒著瘋狂。
——
“思思啊,快多吃點,你今天可累壞了。”胡欣然依然對米思思跟對親閨女一樣,各種悉心關照。
“謝謝伯母,”米思思有些心不在焉,吃著飯時不時就望向陸北昂。
然而陸北昂的眼裡只有許顏。
看到許顏一直在夾面前那盤青菜,他數落道,“你屬兔子啊,只會吃菜葉子。”
許顏癟了癟嘴,這才把筷子伸遠了一點,在一大盤肘子裡夾了片指甲蓋大小的肉。
陸北昂繼續毒舌,“你屬貓的啊,那麼省糧食。”
許顏心想,貓一點也不省糧好不好,滿月一天天吃得多著呢。
她這麼矜持,不也是害怕厲正庭罵她不端莊嘛。
當然,其實不管放不放開胃口吃,厲正庭都對她沒有好印象。
陸北昂實在看得費勁,夾了塊紅燒排骨,硬塞進許顏嘴裡。
胡欣然見狀,立刻來事兒了,“哎呦呦,快看看他們,當旁邊人都是瞎子呢。北昂,就算你們小兩口感情好,可這還有客人呢,你也不能太不注意吧。”
陸北昂給了胡欣然一個眼角的目光,“您是還沒被頂夠?”
胡欣然把筷子一撂,上來精氣神兒了,“你看看你還挺有理了。北昂啊,你是個成年人了,不能做什麼事都由著性子。許顏你也是,你是真沒眼力還是裝沒眼力啊,別是故意的吧。我要是看我們不順眼,你就直說,別膩膩歪歪拿別的噁心人。想彰顯北昂護著你也不是這麼彰顯的啊。”
這可就是飛來一頂高帽子了。許顏幾時這麼想來著。胡欣然是最擅長信口雌黃,挑撥離間了。
許顏張了張嘴,還沒等說話,米思思搶先道,“伯母您別這麼說,我瞭解許顏,她不是這樣的人。”
她不開口還沒事,她說了話,胡欣然就更有話說了。
本來許顏一直悄不做聲,胡欣然還愁沒由頭繼續胡攪蠻纏下去呢。
只聽胡欣然尖著嗓子道,“哎呦喂,思思你是還年輕,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伯母別的不能教你,識人卻還是有一套的。你知道在生活中最要害怕什麼人嗎?看不是像你伯母我這種心直口快講話不中聽的,我講話不中聽也是為了你們好啊。最忌諱的,就是那種不言不語,表面看起來柔弱沒有心機的。是不是真的沒有心機,誰又能說準呢。要是背後來一刀那可比正面來的狠多了。”
這指桑罵槐,未免指的也太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