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夜色蜿蜒,緩緩爬上來的月亮形狀幾近圓滿。
書房裡的辦公桌,就設在窗前,是背對的位置。
所以許顏一進來,便瞧見陸北昂被清冷的月輝渡了一身。
彼時,他正靠在椅背上,闔著雙目,右手一下一下的在眉心揉著。天花板上水晶吊燈散發著橘黃色暖光,所以室內的氣氛是柔和而明亮的,他卻與此格格不入,一個人自成一格畫面,孑然而冷冽。
許顏見狀,怕打擾他,躡手躡腳想從房間退出來,卻聽他閉著眼,冷聲道,“坐到沙發上去,把白天的事情解釋給我聽。”
“……好。”許顏乖順的像只兔子。
“上次去商場買衣櫃,我遇到一個女孩子……”許顏雙手放在膝蓋上,以一種拘謹而規矩的坐姿坐著,從最開始講起。
一邊講,一邊仔細打量陸北昂的神色,既害怕自己說的太墨跡,惹他煩躁,又擔心有些地方如果說太快,他會聽不清楚。
而事實上,陸北昂什麼反應都沒有,自始至終沒有插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她把玉鐲給我,讓我幫她在洲際酒店付七天的房費……”
許顏講話很慢,跟她的性格一樣,比較溫吞。而且她的聲線很獨特,圓潤柔美,無論什麼字音從她嘴裡吐出來,都不含半點刺耳,還夾雜著一丁點兒娃娃音,淳真乾淨,永遠像是高中生,像是還不諳世事的少女。
陸北昂閉著眼睛聽,不自覺被喚醒很多記憶,腦海中很多畫面閃過。
許顏的聲音,像是安眠曲一樣,讓他漸漸放鬆,眉頭也緩緩舒展開來。
他的手放下來,指尖在桌子上有節律的敲著,直到許顏說完最後一個字。
“我知道了。”陸北昂睜眼,冷淡的道。可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他眼底的最深處,還有幾分沒來得及平復的繾綣溫情,那是屬於回憶的。
許顏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她不太敢直視陸北昂。
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快十點了。
她問,“你幾點睡?要我幫你把洗澡水放好嗎?”
陸北昂聲音不含絲毫溫度,“不用,我今晚睡客房。”
許顏一愣。
這是要跟她……分居……
果然昨晚的氣還沒消嗎……
許顏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聶諾道,“你不想看見我的話,我去睡客房就好,你累了一天,晚上不能不好好休息。”她知道陸北昂睡覺認床,忽然換地方睡,肯定會很難受的。
許顏的姿態極盡卑微,然而陸北昂還是連頭都沒抬,也沒有說話。
許顏見狀,沒有再做多餘的堅持,以她對陸北昂的瞭解,他說了怎樣,就一定會怎樣,她若一再請求,只會讓他覺得矯情,難纏,和麻煩。
苦笑一聲,回了臥室。
許顏走後,陸北昂給一串沒有備註的號碼發了條簡訊,二十分鐘後,收到回撥。
“嘿呦,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你居然主動給我發簡訊!您老人家有兩年多沒聯絡過我了吧,又碰上不懂事兒的小朋友需要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