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作為王都,多鐘鳴鼎食之家,從商的老爺亦不在少數,每到年關前幾個月裡,總有運不完的貨物堆在城外碼頭。
滔滔大江過盛京,碼頭邊上泊著數不清的大船小舟。岸上有不少老爺在盯著赤膊大漢清點皮貨香料,清點好了便成麻袋地往城裡運去,等著年關賣個好價錢。
陸離靠著桅杆,靜靜地眺望著河岸。任由清風吹亂了她一頭青絲,墜著珊瑚珠子的髮帶飄在腦後獵獵作響。
陸殺喊著蠃魚往甲板上落,一眾水師揚起了船帆。
這時,陸離注意到一個身穿紫衫的男子正站在旁邊的商船甲板上,神情溫和地同船家說著些什麼。
紫衫男子生得不錯,面如冠玉,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端得是風度翩翩。但陸離看的不是他的臉,而是他系在腰間的一個蘭花蘇繡錦囊。
一個男子,堂而皇之地將女子之物掛在腰間,若說是心上人送的,他因愛惜而貼身佩戴倒也無可厚非。但陸離曾在南王府見過這隻錦囊,那時它就掛在郡主的腰間。
陸離想了想,當下便確認了這個男子就是當日劫了郡主的人。聽說郡主回府後生了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南王停止搜捕此人。
她正出神間,便見那男子拱手同船家道了謝,轉身同她對上了眼。
陸離一愣,乾笑了兩下。
那男子回之一笑,飛身上了她所在的大船,拱手道:“姑娘,在下段無憂,不知這艘船開往何處?”
話音剛落,一排刀劍架上了他的脖子,刀刃寒意森森。
段無憂苦笑一聲,說道:“好大的陣勢,恕在下受不起。”
言罷,他手中摺扇一轉,巧妙地敲在面前的刀刃上,執刀的侍衛當即手腕發麻,整條胳膊被震得提不起來。
周遭圍著的侍衛俱是一驚,揮刀便要砍人,卻聽陸離喝道:“退下。”
刀劍一頓,在段無憂的笑臉前猶豫了片刻,繼而紛紛收了回去。他們奉命來保護太子殿下,順帶保護鳳王與陸家姐弟,如今雖聽命收刀,可一個個都繃緊了脊背,死盯著段無憂,生怕他對陸離出手。
陸離無奈,朝段無憂說道:“你可知這是什麼船?”
段無憂回道:“在下不知,但絕非賊船。”
陸離道:“這是當朝太子殿下乘坐的大船,船上水師餘百人,更別提還有大內侍衛隨行,你就這麼跳了上來,也不怕喪命?”
段無憂道:“在下只想搭船,絕無半點惡意。素聞太子殿下親和近人,想來不會介意多加一個人。”
陸離一臉莫名地問道:“你從哪裡聽聞太子殿下親和近人?”
段無憂接道:“在下猜的。”
陸離:“…………”
她擺手遣退了周圍虎視眈眈的侍衛,興致缺缺。
段無憂當即拱手道:“多謝姑娘讓在下搭船。”
陸離伸出食指晃了晃,說道:“一,我做不了這個主。二,這船開往東海,未必與你同路。”
段無憂神色認真地回道:“一,姑娘既然能支使船上侍衛,想必是做得了主的。二,不巧在下要去的地方正是東海。”
陸離上下打量了段無憂好幾眼,暗道難怪是能騙了郡主芳心的人,言談風趣,謙遜有禮,玉樹臨風。
正想著,陸殺登上了船頂,一見段無憂,當即就沒了好臉色,惡聲惡氣地問道:“你是何人?”
段無憂看向陸離。
陸離頗給面子回道:“他是郡主的朋友,叫段無憂,接下來要坐我們的船去東海。”
陸殺一聽就沒了興趣,轉而說道:“姐姐,小師叔讓你去找他,說要幫你晉升築基期。”
陸離一聽,當即站直身子,說道:“三生,你帶他去找個房間住下,我正好去和小師叔知會一聲。”
陸殺點頭應下。
待陸離走後,段無憂突地問道:“這位小公子,你們去東海莫非是要進蓬萊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