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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子鋪老闆姓謝,如那小夥計所說,當年是南城出了名的紈絝少爺。他本性其實並不壞,只是幼年喪母,家裡人又寵他寵過了頭,縱容得他分不清是非好壞了。謝老闆沒娶妻,只是年少時與勾欄裡一位叫重蘭的姑娘交好。那姑娘家裡窮,養活不起了,就把她賣了換了幾個錢。
重蘭長大後模樣生得清麗,正如名字一般蕙質蘭心,頗受文人雅士追捧。她原本是看不上謝老闆的,只是後來有一回,謝老闆親手養了一盆蘭花送她,就因為這莫名其妙的理由,重蘭認定了謝老闆。可謝家門庭高,她一個煙花出身的姑娘哪裡跨得進去?而當年這謝老闆人也混,口口聲聲說要娶那重蘭,誓言一句一句動聽得連他自己都差點信了。
謝家落敗得其實有些莫名其妙的,又或許原本就存在著問題,只是謝老闆成日與狐朋狗友進進出出放浪無狀,所以才一直沒有察覺。一個富家少爺到一個窮苦百姓只是一夜之間。宅院、莊子、田地,消失得幹幹淨淨,父親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就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後來才聽人家說,他爹買賣私鹽,是重罪,若不是祖上有德,被抓的絕不止他爹一個。
謝老闆從此沒了錢,渾渾噩噩地過著窮人的日子,但也只是頭兩天消停罷了。他先前做了不少惡,這會兒失了勢,從前的仇家紛紛找上門來出氣,打斷了他的腳骨。他們沒想要他的命,只是給他一個教訓,卻沒收住手,將他折磨到出的氣多進的氣少。
事情鬧得挺大,重蘭也聽說了,就用多年的積蓄給自己贖了身,帶著剩餘的錢財找上門來,請醫問藥,替謝老闆治病。結果病沒治好,錢花了大半,而那雙腿卻是徹底瘸了。
謝老闆並沒有因此而感激她,更別提什麼愛。他做了那麼多年的富家少爺,心氣兒高,卻在最猖狂最驕傲的年紀成了個不良於行的廢物,又窮困潦倒,如何能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木已成舟了。
那段時間謝老闆格外得暴躁,心底憋著氣,又沒地方發洩,便將那些對人世間的所有他自己臆想出來的恨意,盡數報複在了重蘭的身上。直到後來,重蘭有了一個孩子,謝老闆才漸漸地平複了下來。這姑娘也是傻,明知道那時的謝老闆是個沒有真心的男人,卻偏偏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像夜間撲向燈火的蛾。
那時他們所有的錢都已經用盡了,而謝老闆還需要靠藥吊著命,重蘭懷著個孩子天天出去給人做幫工、抬重物,身子骨一日比一日消瘦,只是謝老闆那時滿心只有自己,從來都沒有發現。再後來,有一天,重蘭說是出去做工,卻再沒回到他們那個暗無天日的小土坯房子裡。
謝老闆躺在家裡等了整整一日,等來的卻是重蘭幫葉府搬米時失足掉進水裡、沒能救回來的訊息。
一屍兩命。
這本是重蘭自己沒當心,可葉府還是賠了一筆錢給謝老闆。再後來他病得快死了,覺得自己都見著死去的重蘭了,恰好遇著葉家的老太爺休沐回家,聽說了這事,請了正在府上做客的禦醫大人把他從鬼門關裡拉了回來。老太爺還另給了他一筆銀兩,讓他自己謀個生計。
大概因為謝老闆是死過一回的人了,知道好賴,又或許是他彌留之際那重蘭同他說了什麼,總之那之後,謝老闆洗心革面,選擇好好做個人,開了這麼家半大不小的包子鋪,有盈有虧的,日子也不至於過不下去。
只是謝老闆總是在想,若是當初他能多關注重蘭一點點,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又或者再早些年的時候,他能不作惡,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當然,這些事阿某並不是聽那謝老闆講的,誰會對著一個只見過幾面的客人撕開自己的傷疤?自然是阿某在別處打聽到的。她在南城晃蕩了有好些日子,該聽的不該聽的都打探了一些,人間這樣有趣,她來了這麼久,倒還是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無拘無束。
沒有什麼莫名其妙的責任,不必去做那些可笑的除暴安良和替天行道等事,不必考慮別人的看法,更不必擔心自己太自我,沒有顧及到別人,也不用怕心魔發作會傷到什麼人,會造成什麼後果。
不過畢竟謝老闆是阿某到人間除了葉川白之外,第一個記住的人,所以她到底是沒忍心讓他一直難過,就給謝老闆造了一場夢。夢中一家團聚,互訴衷腸,重蘭告訴謝老闆,說她從來不怨他,也不後悔。還告訴他如今自己和孩子很好,希望他也能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