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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微雨。
南城的花正開第一輪，白的出塵，紅的嬌豔。
葉宅大門之外，一把青面紙傘，傘下一雙人，青年溫潤不乏堅毅的眉眼浸染了幾分悵然。
“送君千裡終須別，就到這裡吧。”葉川白嘆了口氣，輕聲道。
阿某抬眼隔著傘骨看向葉川白，眯了眯眼，卻忽然抿唇笑了，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就算要娶媳婦兒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啊。”
“我不是——”他似乎是想辯解什麼，卻又把話嚥了回去，垂了眸子，極壓抑地道，“我是說，天色已晚，再說你回去越谷路途遙遠，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天色晚了你不會再讓我留在你家住一晚？”阿某愣了愣，還是彎起嘴角，笑道，“就算是你要娶別的姑娘了，也不至於這樣小氣，不管怎麼說，有這一年多的交情在，你我總還是朋友。哦，難道還怕我吃了你家裡人不成？”
“不是，我……”
“算了，當斷則斷，這話也是我自己說的。”阿某笑了一下，漆黑的衣裙和明紅的雙唇襯得面色格外白，“只是虧你也忍心，我這麼一個姑娘家，走夜路多不安全啊，你放心我自己摸黑上路？”
“阿某。”她靠得有些近了，葉川白伸手攔住她，想了許久，終於還是不痛不癢地笑了一下，輕聲道，“你是妖，不會有事的。”
阿某沉了面色，不說話了。
“我進去了，你——回去吧。”
“嗯。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阿某抿了抿唇，笑道，“我知道的。”
早知道了，殊途就是殊途，縱死也不是同歸。
阿某轉過身就冒著雨幹脆利落地走了，頭也不回。葉川白說得不錯啊，它是妖，本來就不需要傘，只是因為他需要，所以它才也在傘下罷了。
葉川白在門前望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深深地吸了口氣，扶著葉府的大門站了片刻，也不曾去見家裡人，只照著舊路回自己的院子。他的院落已經有一年沒有住人了，卻還是離開時的樣子。丫鬟們都各自做著自己的活兒，見了他便歡歡喜喜地迎上來，噓寒問暖，一如往常。
只是少了一隻白貓而已。
阿某和以前不一樣了，不再像初見時那樣孩子氣。它知道分寸，也知道結果，所以這一次她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但那又怎麼樣呢？只是一隻貓。如果他想要的話，還可以養很多很多隻貓，它們也會任性，也會上躥下跳，只是它們都不是她，不會變成那個清秀的、既天真又薄涼的小姑娘。
而再過半個月，他就要娶親了，是一樁名不副實的婚姻，一場交易。
真是有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