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心境中,先生可見到你想要看的東西了?”葉川白又問。
“不曾,卻看到了別的事。”
他原本想知道的事唯有一件,便是葉川白在絕路時的選擇,若這小公子深陷地獄時仍能講出先前那番道理,他就心服口服無話可說。可他似乎弄錯了,因為以前的這個人似乎並不會絕望,他總有辦法從地獄門口一步步走回人間。
“江先生,”葉川白猶豫了一下,道,“雖然我的心境會受到你的控制,但是它還是建立在我所見過的世界的基礎上的,是不是?”
“不錯。”
“那先生應該看到了才是。”
江碧帆不解,迷茫地反問:“看到……什麼?”
“世人的確曾經虧欠過先生許多,可是虧欠先生的那些人早已經不在了啊,如今世上的這些人,無論是什麼樣子,都與先生兩不相幹。”末年大多動蕩,人心也難免浮躁,人人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少吃一點虧就是了,因此遇事大多自私冷漠。可盛世不同,大家習慣了安生的日子,大多數人都不會拒絕在別人有難的時候伸出援手,能幫則幫。
若因在末年裡對世人失望透頂,報複的卻是盛世裡的百姓,哪有這樣的事情?
“再說了惡人自有天收,”阿某小聲地替葉川白補充道,“天怒人怨的事情做得多了,就算不被天收,也是要被人抓起來的。”
以惡制惡說起來正義凜然,可若是捫心自問,這以惡制惡者究竟是為了肅清天地,還是隻是為了發洩自己心中的恨意呢?
江碧帆沉默了許久,眉眼之間露出濃濃的倦意,釋然一笑:“算了,願賭服輸吧。”
他說著,左手張開,便有一團紅光躍然掌上,就像是地上陣法紋路的縮影。他將右手覆在掌心紋路之上,倏地面色一變:“晚了。”
“什麼?”
何止是這幾個人,連江碧帆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有人動了渡魔陣,大陣將成,停不下來了。”
照理說,即使他身處心境,這桃苑中的一切也都是逃不出他的掌控的。他略一思忖,打出一道氣鏡,鏡中影像正是他們進入心境後的桃苑。
阿某指著鏡中突然出現的紅衣女人,問:“她就是宮闕麼?”
正是當初在桃苑裡帶她去見江碧帆的那一個,數月不見,妖嬈嫵媚依舊,只是鏡中的她似乎有些急,一手託著一塊金褐色的石頭,另一隻手則將藏在石頭中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引向法陣。
寸光陰說起過,宮闕的資質最適合維持靈陣的運作,所以設在外界的靈陣都是由她打理,蒐集來的所有力量也是由她控制的。若不是她被故裡拖住,沒能過來助江碧帆一臂之力,只怕這渡魔陣早已結成了。
“是她。”
顧言舟的身影很快也出現在了鏡中。男人面色很冷,他的動作很快,二話不說迅速奪過那塊石頭,然後目光不善地盯著宮闕,一言不發。
“你還給我!”宮闕氣急,伸手去搶。可她的修為雖在顧言舟之上,但天賦不佳,即使顧言舟沒有入魔,光憑一身拳腳功夫也足以將她制服。
顧言舟單手鉗制住宮闕,喝道:“你醒醒吧!你以為你做這些能得到什麼?不要一錯再錯,給你父皇抹黑!”
“我不要!他早就死了!你明明知道我做這麼多事是為了什麼!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啊,我等了你那麼久,為什麼你一醒過來,滿腦子想的都是要與我同歸於盡!?”宮闕掙紮著喊道,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都泛起了潮紅,“為什麼你昏迷了這麼多年,醒過來就變了?你為什麼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既然這樣,你當初又何必不顧一切救我!”
“救你只是因為軍令,也是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