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急得眼眶都有些發紅：“江公子，走吧！”
“……好。”
江碧帆帶出來的小廝得了訊息，在天牢外不遠處的一個巷角裡等著，見江碧帆出來，連忙迎上去。他沒有隨江碧帆進宮面聖，聽說自家主子被押入牢房，就一直手忙腳亂地在外面等著，正拿不定主意，那獄卒就將這事同他講過，叫他早早地租了馬車，在附近接應。
他們逃得太過順利，一無追兵，二不見殺手，以至於那江碧帆都放鬆了警惕。可等馬車安安穩穩出了王都的城門，駛入偏僻的荒郊野外時，便有一行黑衣人突然沖出來斬斷了韁繩，放跑馬匹，攔了他們的去路。為首的殺手身邊站著一個獄卒打扮的男人，江碧帆凝神看去，正是那個放他出天牢的老實男人。
“你若要殺我，何必如此大動幹戈？”江碧帆問他。
“若你不死，待提審之日你將一切冤情上訴，陛下難免要追究江府、周府的命案，可如果我在天牢裡將你殺死，待上頭提審你時也必會有人問責，你可是在陛下面前記了名字的犯人，若讓你死在明面上，不僅是我，連我們家大人都會被扣上監管不力的帽子。所以想要殺你，只能是在別人都不會發現的地方。”那獄卒冷笑，連目光都像是淬了毒。
他面相生得老實，此刻卻露出陰鷙的目光，看起來比那些尖嘴猴腮的更令人感到心冷。
“你恨我，恨江家？”
興許是覺得他死到臨頭，知道一些也無所謂，反而能令自己更愉快一些，那獄卒一點頭，大方承認，道：“不錯。”
“你先前說……”
“是啊，我先前說幸虧你那好爹明察秋毫網開一面，我才能保住一條性命，可我鄒家之所以會落到那地步也全是拜你爹所賜！你怕是不知道吧？我父親當年是你爹在戶部當差時的下屬，一直以來都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的，替你爹辦成了多少差事！卻只是因為貪墨了公中的幾百兩銀子，就被你爹拿住問罪處斬！只是幾百兩銀子而已啊！你們江家人隨隨便便出手就比這個數多！他可憐我年幼，放過我與母親，呵。”
獄卒冷笑了一聲，啐道：“你自然不知道，我費了多少心思才擺脫罪臣之子的名頭走到今天這一步？若不是我們家大人，我到如今還是一個任人輕賤的罪臣遺孤！”
“……”江碧帆袖下五指微微握緊成拳，道，“所以你協同你家大人，和這一群江湖殺手，害死了我全家，是麼？”
“何止是我家大人？這都城之中的權貴，有幾個不恨你們江家的？若不是怕陛下問責，不然當你早就下去陪你那些親族去了！”
“可如今我不見了，你們又要如何解釋我的去向？”
“容易啊，只要殺了你，死無對證，什麼理由不能用？放心吧，我們家大人早就考慮周全了，屆時陛下若是問起來，就說你本是妖魔所變，而這一連串的命案都是你一人所為。你見事情敗露想逃，所以被我家大人請來的道長降服，灰飛煙滅了。”獄卒森森一笑，道，“所以，江公子就安心受死吧，這些兄弟們都是用慣了刀的老手，手起刀落，一眨眼也就過去了。動手！”
最後兩個字是對那夥黑衣人下的命令。
“公子你先走，我拖住他們。往樹叢裡跑，藏起來。”小廝貼在他身邊，低聲提醒道。
“可你……”
小廝打斷他，搖了搖頭，一笑：“我算什麼，公子一定要活著，替家裡人報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