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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回到客棧時已是翌日清早，他們這邊忙活了一夜沒歇，那邊連彌也胡思亂想怎麼也睡不著。阿某和阿顏估摸著她該醒了，推門進去時卻見她就那麼直挺挺地仰躺著，兩眼鰥鰥望著頭頂的床幔出神，不由得都是嘆了口氣。
什麼是痴男怨女呢，就是這樣啊。
阿某反手關了房門，招呼了一聲，才慢慢地將秦管家說的那些事原原本本地轉述給了連彌聽，又總結道：“所以說啊，連夫人，旁觀者清，雖說那阮煙橋的話可能並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我覺得這話本身卻沒有錯，一共就幾十年給你揮霍，想開一點就是了。何況你的夫君實在也不是什麼真正的負心人，不然又哪裡會好吃好喝地讓你坐著主母的位置坐到今天？……唔，我可沒有收蘇府的銀兩，我也說過了，幫你是看在花花的面子上的。”
“可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的這樣，他為何不來找我？”連彌似乎是有些猶豫，道。
阿顏道：“如果你嫁的是一個有話就會同你說開的男人，你們之間還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麼？你不同她講你的心事，他不同你講他的心事，一起過了這些年日子全靠揣測，才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啊，我說句不怎麼好聽的話，你這一輩子也就嫁這麼一個人，人家起初沒有感情的都能好好過日子，怎麼偏你們兩個，分明彼此有情，卻鬧得這樣？”
也許當年那蘇老太爺是真的牽錯了紅線吧。天下有情人千千萬萬，並不是每一對都適合白頭偕老的。
“我還是想不明白。”連彌沉默了許久，才又道，“還請姑娘先替我把臉換回來吧。”
“哦，好。”阿顏爽快地答應下來，一連串法術用下來，連半柱香的工夫都沒有，生怕連彌後悔似的。
愛美之心人人皆有，雖她是山靈也不例外的啊。
山靈的換皮之術與妖不同，沒那麼多禁忌，連彌作為親身經歷的人，自然最有體會。那阿顏手心光芒消散的同時，自己周身那種血液凝澀般的感覺便與那陣光芒一道消失了。她撐著床板坐起來，拿起枕邊小妝鏡，看見鏡中真正屬於自己的臉，方吐出一口氣來，竟是微微笑了。
“你好像很喜歡你自己的這張皮？”阿顏奇道。
“是啊，雖然它沒有那麼好看。”有阿某在一邊站著，連彌就沒有那麼懼怕山靈，“但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只有這張皮才是我的。”而這世上，也只有這張皮所承載的過去未來才是真正屬於她的。
“唔。”阿顏仍然不怎麼懂。
阿某也不怎麼懂連彌的心情，卻很喜歡她這樣的做法。自己擁有的東西，無論別人怎麼覺得，反正都是好的，只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才能令自己感到安心。如果所有人都這麼想的話，就沒有那些爭搶了，像阮煙橋那樣的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從這一點來說，連彌至少看得比阮煙橋明白。
阿某笑了一笑，問連彌：“那麼之後你準備去哪裡，回蘇府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