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啊,書還是要好好讀的,法術還是要好好學的,萬一有個什麼不時之需呢?
阿某暗暗在心底懺悔當初的不務正業,跟在葉川白身後進了客院。
在馬車上搖搖晃晃地過了大半個月,雖然過的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但到底不如現在這樣安穩踏實。兩個年輕人準備在院子裡消消食就去歇上一會兒,舒舒服服地睡個午覺,然後上鎮子裡逛逛。
段煥起先一覺睡醒,所以這會兒已經是精神抖擻。在兩個小輩之間隔著實在也沒意思,正好阿某堅持那徐逢璧可疑,他便藉口檢視徐府走了。的確,情情愛愛的東西他不知道的,什麼人妖殊途也只是道聽途說的傳聞而已。人各有命,他又不是當事人,這麼橫插一腳算是怎麼回事?
說句不那麼恰當的話——
兒孫自有兒孫福。
……
陽光穿過客院外的綠竹,在院內鋪著石板的地面上投下一段斑駁的影子,隨著時有時無的風微微顫動。阿某踩在竹影上蹦噠來蹦噠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要緊的事似的,卻又沒有聲張,連腳步都不停,只是狀似不經意地提道:“川白,你相信人妖殊途那回事嘛?”
葉川白聞言一下子愣住了,有一股子壓抑不住的欣喜直從心底向外躥。原先他也聽阿某說過許多似是而非的話,聽來總覺得半信半疑的並不那麼真切。這只妖說話幾分真幾分假,都只是他自己的揣度,到底隔了兩層皮,從不曾說明白過。
人在揣測喜歡的人的心思時最不安,生怕猜錯了空歡喜一場。
但現在她卻問了這麼一句話,在與段煥有過一番爭論之後。
“怎麼忽然問這個了?”他按捺住所有情緒,盡可能使自己看起來自然地反問道。
“沒什麼啊,就那麼隨口一問。”阿某咧嘴笑著,眼神卻有些認真,亮晶晶的,像是裝著星星。她道:“你們人……不都喜歡窮講究嘛,那對這個你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呢,還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葉川白彎了彎嘴唇,照著心裡老早就定下來的答案,道:“我不信的啊,你是妖,我是人,但我們分明就走在同一條路上,哪裡有什麼殊途?”
“噢。”阿某點了點頭,踩著一片竹葉影子的邊緣輕輕一跳,恰好背轉過身去,沒了下文。
“那你信麼?”
“不信的呀。”你不信我就不信。阿某背對著葉川白,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調答著,但嘴角卻十分誠實地翹得老高,正如此刻她那化作人形時自動隱匿了形狀的貓尾巴。
“那……”葉川白抿了抿唇,拖長了語調正琢磨著有些話該如何開口之時,卻聽那阿某又一本正經地搶著接話道:“那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我們去休息一會兒吧!”
“……”
“怎麼啦?”阿某扭頭,一臉無辜地問道。
“沒事,去吧。”
葉川白輕笑了一聲,沒有說破,率先回了他的房間。這之後,阿某在自己的房間裡一直待到了第二天清晨,連晚飯都裝睡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