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事兒她早就輕車熟路了,說起來肯定面不改色。
好在懷顧似乎並不打算給她這個展示的機會。
“嗯,很好。”她像是因此而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於是就笑了。那笑容雖淺淡,卻甜得讓阿某莫名地覺得後槽牙十分痠痛。
“所以後來發生了什麼?總不會是你們和那些人打了一架,然後姜辭序為了救你受了傷,然後你就芳心暗許了吧?”按照川白偷藏的那些閑書上的情節,左右都不過是這些套路。
“自然不是。”懷顧早在阿某說話時就漸漸地斂了笑意,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那些人啊,在我們上山之前就已經死了。”
“死了?!”
死了是個什麼意思?!
難不成,那最後幾只被捉走的獙獙沒有被誅殺,而是奮力掙開了桎梏,替自己與族人報了仇?還是說姑逢山上有什麼禁制,那些人無意間觸碰了禁制,所以被吞噬了?
阿某想不明白。
“不是其他人殺的他們。”懷顧道。
“!”阿某更驚訝了,“不是其他人殺的,難不成還是自殺的?難道姑逢山上有什麼能夠控制人情緒的東西,擾亂了他們的心緒?”
“也不是。”懷顧還是搖頭,微嘆了一口氣,才將後面的事娓娓道來。
聖祠外彌漫著一股腥膩的味道,血氣中還帶著一絲酸腐。被誅殺的獙獙都被那群人以業火焚燒殆盡,哪裡會散發出這樣的氣味?
兩人心裡隱隱都有一個猜測,卻仍然十分謹慎地進了聖祠。饒是見慣了廝殺的姜辭序,也不由自主地被這入眼的畫面震住。凝固的血液飛濺,四處都是斑駁的深色痕跡。地面上散落的不僅是自姑逢山中採掘出的金玉礦石,更有無數猙獰殘忍的髒器、肢體。
姜辭序只怔愣了一瞬就回過神來,錯身似乎是想擋住懷顧的視線,同時仔細地打量著這些人身上的傷口。
“都在這裡了……”懷顧說道,壓低了嗓音的同時,也將那其中的情緒都壓制起來,令人聽不分明。她記性不錯,雖只一眼,也看清了聖祠中的情況。這些人的臉她哪裡會認不出來?就算添了傷痕抹了血也絕不會忘。
只是,他們為什麼會忽然全都死在了這裡?
懷顧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俯身檢查那些破碎的身體上詭譎的傷口。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表情才好,索性就聽憑自己的潛意識將臉上的神色都抹去。
這些人的死法並不一致,下手的應該不止一個人。有的是被法術殺死的,而有些又是被匕首刺在了致命處,甚至還有些是被石器砸死的。懷顧一一地翻看這些人的傷口,心裡漸漸升起一個並不算太好的念頭。而最終確認了她猜想的,是姜辭序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發現的一本被撕扯地有些散亂的冊子。
這是一本賬冊,卻不知是何緣故被人毀去了小半,丟在了一個博古架下。雖然丟失了一半,但仍可窺見一斑。姜辭序略翻幾頁,霎時間心如明鏡。
人都說“不患寡而患不均”,這一場廝殺便是由這“不均”而起。原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因貪念才聚在了一起,又哪裡能善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多得一些富貴而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天理昭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