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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某坐在懷顧身側，屈起左腿踩在石床邊緣，雙臂交疊支在左膝上，側著腦袋枕著手肘，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只是那閃爍的燭火映在她那雙漆黑而清澈的眸子，卻在不經意間照亮了幾分心不在焉。
她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究竟想的是什麼，亂哄哄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炸開似的。一會兒想的是姜辭序，一會兒想的是懷顧，一會兒想的又是那場大旱，偶爾，竟然還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葉川白。
也不知道看見自己消失，他會做什麼樣的反應……
“你在想什麼呢？”懷顧忽然停下來，側頭盯著阿某的眼睛，柔聲問道。
她那種獨屬於少女的音色與語調原本就是十分柔軟溫和的，在姑逢山上無憂無慮的日子又養成了她骨子裡溫柔和善的性格，與旁人那種溫柔中含藏著其他意義的聲音不同，十分純粹，也十分令人提不起防備。
阿某怔愣了一瞬，回過神來，道：“我當然在聽啊，你不是說到你們打算到聖祠去麼？”
懷顧笑了笑，道：“可是你的眼睛卻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心事。”
“沒有啊，你看錯了。”阿某絕不肯承認，並且還信誓旦旦地道，“眼睛可是很會騙人的，比會撒謊的嘴厲害多了，你這樣肯定會被人騙的。”大家都相信別人眼底的情緒是真實的，所以更容易被別人的眼睛欺騙。阿某說這話，也不算是毫無道理。
“真的麼？”懷顧將信將疑地問道。
阿某看著她的表情覺得十分驚奇，照理說獙獙也是妖獸啊，是妖都不該這麼天真才對。這世上的大妖小妖，就算面上看著是一派天真，裡子卻也是很難說。這世上還有幾個真的單純的妖麼？又有哪個不會說謊話糊弄人呢？
她自己不就是很好的例子麼？
難不成，獙獙一族的教養同他們都不一樣？也不該啊，就算當時真的這樣單純，那認識姜辭序這麼久了，也不可能還會隨便相信別人的吧？姜辭序多會騙人啊。
阿某心裡這麼想著，嘴上自然也就這麼問了。那懷顧聽她問，不禁覺得好笑，搖了搖頭，道：“阿序雖算不得好人，卻從來都不騙人。”
阿某不信：“怎麼可能？”
懷顧反問道：“他騙過你？”
“唔，這個麼……”阿某努力地往回尋找記憶，卻並沒有任何發現。講道理，她其實根本沒怎麼和姜辭序說過話，“可是連好人都會騙人，何況你說他算不得好人。”葉川白總算好人了吧，不也常常騙她玩兒麼？比如嘴上說買的是小糖糕，結果拆開油布包一看卻是花生酥什麼的。
“不是的，他本來就是即使不說話也絕不騙人的。”懷顧在這件事上卻是絲毫都不肯動搖的，“而且，只要我相信他，他說的每一句話就都是真的。”
“啊？”什麼玩意兒這是。阿某是決計不明白這些的，畢竟太抽象。她想了想，決定把話題移回他們當年的事上面，於是道，“你這麼信他，總是有原因的。姜辭序肯定對你很好，從當年的事上……”阿某抿了抿唇，這話還真不好說。要是姜辭序真的對她很好，又為什麼要把她的元神剝離掉？睜眼說瞎話好像不是很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