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世上的事往往比他的作為更加出人意料。
自懷顧下山已有十日了,旱情不斷自姑逢山下蔓延,大半個天下都被幹涸籠罩著,祭神求雨絲毫不起作用。不少沉寂已久的妖邪都紛紛從山林或是妖谷中冒出來,企圖趁亂攫取一些好處,亂象已生。
一時間雖無人想到是獙獙出世,但一旦有人意識到這中間有妖獸作亂,想找到懷顧也絕不是什麼難事,是以姜辭序在瞭解了事態後的第二日就帶著懷顧回了姑逢山。
姑逢山原本就寸草不生,如今更是滿目瘡痍,不帶一點兒生意。那些人在想要將這座山搬空的同時,根本沒有考慮過姑逢山的將來。分明只是短短十天,懷顧卻已是無論如何也認不出這個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了。
懷顧亦步亦趨地跟著姜辭序在山上轉了大半圈,從一開始的小心謹慎到最後的疑惑不解——
沒有人。
或者說,連一個活物也沒有。
別的活物自然是不會有的,在懷顧逃下山之前,獙獙們就已經被殺的差不多了,而最後一批未死的獙獙也都被他們捉了起來。懷顧是唯一一個逃走的了。
可是那些人呢?山中的金玉礦石並未被搬完,他們會甘心走麼?
“是不是……是不是他們後悔了?”懷顧輕聲地道,語氣中盡是茫然。
“不像,”姜辭序沉吟片刻,道,“人無不貪。恃著修為之高殺了這麼多獙獙,又幾乎毀了整座山,之後哪怕再後悔,木已成舟,斷然不會半途而廢。”
“那,那……”
“或許是發生了別的事,他們不得不停。”他說著,向山頂的一處建築走去。
“那裡是我族的聖祠。”懷顧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邊跟上去邊解釋道。
說是聖祠,也只是一座並不寬敞的石屋而已。姑逢山上草木難生,獙獙又不得下山,自然就沒有木材給他們造什麼殿堂。再者說獙獙總共也不多,這樣一間石殿倒也足夠了。
“聖祠?”姜辭序腳步一頓,愣了愣,忽然沒頭沒尾地道:“你不能去麼?”
“沒有,可以去的……”懷顧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就算從前不能隨時隨意地闖進去,現在也無所謂了。
那裡只怕早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姜辭序聞言,沒有說話,只是垂著眸子站在原地。
“沒事的,去看看,說不定那些人真的在那裡呢。”懷顧冷靜了一些,振作了精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邊走邊道。一味地痛苦也沒用,不如做些有用的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