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點再討人厭不過了。
阿某接道:“但總不能任由阿青就這樣繼續下去吧?且不說什麼虛不虛實不實的因果報應,單說那個段煥也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魏輕塵本想接著酒意說“天意不可違那就逆天而為”的,只是想起阿某說的“天意天意你們不是天怎麼知道天意”,又想到葉川白所指的“眾生所認為的天意無非人心”,便又把話嚥了回去,轉口點頭答應道:“我會盡力勸他的。”
阿某故作疑惑地問:“咦,你知道他在哪裡?”
魏輕塵略挑了挑眉,道:“總歸是不會告訴你們的。”
“略略略。”阿某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若說這魏輕塵能勸得動阿青,她是絕計不相信的。那阿青如今不恨魏輕塵入骨就已經很好了,要他聽勸,那明擺著是痴人說夢。
葉川白嘆了口氣,無心地慨嘆道:“受了這麼多苦,如果最後還是不能修成正果的話,就太可惜了。”
“嗯?”魏輕塵聽清了,卻還是下意識地又問了一次。雖然並不全是因為葉川白說的這個道理,但此刻卻就像是在腦海中盤繞糾纏了多時的繩結突然被解開了那樣,豁然開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原來是這樣。
“啊……只是隨口說說的。”葉川白有點尷尬。他說了什麼特別的東西麼?
魏輕塵卻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但那眼角眉梢露出的釋然,卻讓另外那兩人不由地鬆了口氣。
翌日,天色相較之前幾日的昏沉而言好了不少,因先前出了太多事,鎮民們就算心寬也難免覺得驚惶,故而鎮上的行人也就疏落了些。只是因有那些江湖人和不少道士在,所以還不至於就此顯得蕭條。
段煥在鎮子裡搜尋幻魘的下落。幻魘最擅幻術,是偽裝的好手,且作為靈又沒有什麼明顯的氣息。想要這樣一個人群聚集的村鎮裡尋找它的蹤跡,無異於大海撈針。
它藏匿於人群之中,難保不會時常作祟取人性命。還有,還有那逃逸的兩只狐妖。那死在鎮北的小道士身上分明有一股妖氣,他的死,與妖絕脫不開關系。那小道士也是長夜宗的弟子,但年紀輕修為淺,也不知為什麼會一個人跑到鎮北去,是要上山麼?
不過那隻大狐應該是不需要殺人取心吧?以他的修為,根本不需要再用人心來提升。思及此處,段煥只覺得肩上一陣痠痛,那是昨日與那大狐交手後留下的傷口。
說起來這狐妖還真是奇怪,前些日子在路上時就遇上過他,一句話也不說上來就打。段煥的修為不如他,幾次都落了下風被痛打了幾頓。但這妖卻不取他性命,打完就走,倒像是切磋似的,而且修為又高,收斂起妖氣後更是毫無異常,以至於他起初根本不曾懷疑他是異類。
他究竟是什麼人,又為什麼總是盯著自己不放?——
段煥一時間想得出神,竟無意撞上了個人,連忙振作起精神來。
真是無巧不成書,剛想著就遇上了。段煥一時有些發怔,不知下一步是就此走開好,還是提劍捉妖好。正猶豫,卻聽那人十分熟稔地打了聲招呼,道:
“喲,是你啊。”
“我——”
魏輕塵打斷道:“我來這鎮上查詢幻魘的下落,山上沒了它藏身之所,可容人躲避的地方我也都一一地查了,眼下他大約是隻能藏在這鎮子上了,道長一起麼?”話落,見對方猶疑不決,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我同它交過手,對它更熟悉一些。”
“好。”
那魏輕塵笑了笑,並不多言。昨夜葉川白說的不錯,這些亂哄哄理不清的憂心事與他們而言不過就是歷劫罷了,何必再自己給自己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