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明神色一冷,體內的七道勁猛然加速運轉,盡數彙集到了右手上。腦海中靈光乍現,一袖風的精髓流過腦海。
舉重若輕。
右臂勁力凝聚,肌肉猛地一鼓,青筋暴起,衣袖開始莫名地鼓蕩,似乎醞釀著風暴。
猛然間,燕天明腦海中閃過一道驚雷。
舉重若輕,舉重若輕,若是不須“輕”呢?
燕天明眼睛一瞪,臉色漲紅,體內勁力以駭人聽聞的速度瘋狂消耗,右臂彷彿重逾千鈞,遲滯地向前一揮,卻是帶著重如山嶽的雄渾氣勢。
衣袖猛地一鼓,一道彷彿風暴的狂飆席捲而出,聲勢浩大,塵沙飛揚。
王教習驚駭欲絕地瞪大了眼睛。
遠處看戲的梅子笑瞳孔猛地一縮。
這道狂飆捲起鋪天蓋地的塵土,沖向小土丘,並未如同想象中那樣沿著土丘上坡席捲而上,而是直直地撞上了土丘。
一聲巨響,彷彿天搖地動。
塵土如雨而下,地上出現一條橫貫幾十丈的深深土溝,從燕天明腳下開始,一直連綿到幾十丈開外,而路上的那座小土丘,已化為了漫天的土雨。
破碎的甲冑遍地,穎城士兵從天上重重砸在地上,早已是沒了氣息,那王教習兀自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一袖卷平崗。
燕天明臉色蒼白,體內一陣空虛,剩下的四道勁黯淡無光,在經脈中緩緩遊走。
這一式,消耗了三道勁,碎了一座土丘。
燕天明神色淡淡,長呼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遍地的屍首,拖著疲憊乏力的身軀轉身便走。
這一幕已經習慣了。
習慣的還有一身的刀傷。
梅子笑難掩眼中震驚,手指深深地嵌入了樹幹。
這還是傳說中爛泥扶不上牆的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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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丹心覺得很不爽。
先是莫名其妙領了周升圖大帥的加急軍令,再是帶著同樣莫名其妙的兩百輕騎從錦州邊境一路奔行到穎城,幾百裡之遙,一路風塵僕僕火急火燎,最後到了穎城周圍,卻傻眼地不知道要幹什麼,軍令上也沒寫。
耍我不成,黃丹心內心憤憤,卻不敢腹誹大帥,於是心情極差,一臉悶悶不樂。
“校尉大人,”副將撥馬跟上黃丹心,問道:“我們這是要幹什麼去?”
“你問我,我問誰去?閉嘴!別和我說話,老子現在很想拔刀砍人。”
副將縮了縮腦袋,不做聲了。
一隻信鴿撲扇著翅膀落在黃丹心手臂上,黃丹心拿出信箋,展開一看,頓時勃然大怒。
“速回。”
只有這兩個字,但叫黃丹心氣憤的不是這個,而是這信箋乃是周升圖的手筆,從邊境傳來,恰巧在他們這一行到達穎城時來到他手上,這說明這信鴿出發的時間和他出發時間是一樣的,簡而言之就是黃丹心出發的時候,周升圖已經寫好要他回去的軍令了。
“媽的,大帥玩俺老黃啊!”黃丹心憤怒地吼了一聲,撥馬回身,咆哮著下令全軍返回。
在幾百裡外的錦州邊境,頭發黑白夾雜的老將站在邊關城牆上,眺望北邊的洛州,嘆氣自語。
“老燕,我是盡力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只能看你孫子的運氣如何了。”
而在此時,八十八名灰鴉穿過穎城,進入了洛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