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談間,她有意無意地瞟向聞螢,神色卻像在看另一個人。
敢情這位林太太也把她當作了潘蘊慈,眼裡有探究,也有提防。
外面的房簷下,一盆翠雀欣欣向榮,聞螢認出是那晚紀飛鐮送出的花。她開始走神,心思轉到那盆花上。
一盞茶的功夫,紀燕寧只問了她在酒店的工作,試探也是小心翼翼,不痛不癢地沒撓到實處。
兩人看似相談甚歡,仔細一品,全是廢話。
聞螢甚至同情她,果然是出身豪門的獨生女,完全比不得潘蘊慈那樣的狠角色。
然而聞螢按兵不動,悠然陪她打太極。
紀燕寧終於耗盡了耐心,開門見山地說:“聞小姐,我知道上次王家的派對,我先生帶你參加。說實話,我不介意。但想冒昧問一句,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他是鴻海的董事長,每天和無數人有一面之緣,為什麼偏偏認得你?”
話講得委婉,但字字都沖著潘蘊慈。
聞螢想她性格無刺,嗅覺倒是驚人,可能做妻子的對丈夫天生微察秋毫。
而且,她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麼無所謂。
紀燕寧對林肇倫心中的白月光,介意得厲害。
“林先生和市.委的人在包間吃飯時,我撿到他不小心掉落的領帶夾。林先生一為答謝,二來也是出於好心,幫我介紹客戶,其實是我感激他。”
這話看似滴水不漏,紀燕寧一把揪中罩門,自語:“好端端的,怎麼會不小心掉了……”
聞螢趕緊補充:“派對之後,我跟林先生再沒見過。他是好人,幫忙就是幫忙,多的一樣沒有。”
紀燕寧聽了,一掃眉間的陰翳,淡笑著“嗯”了聲。
花園忽然拋來一道嘹亮的女高音:“燕寧,你和小聞過來玩兩把,我坐一下午了,腰受不了。”
紀燕寧眯眼看向聞螢:“會嗎?”
“會,不過手生。”
“手生才容易摸好牌呢,來來!”
“我要先去趟洗手間。”
“哦,我的錢包還在樓上。”紀燕寧起身,不忘招呼聞螢,“你跟我一起上樓吧,樓下房裡的洗手間排水有問題,這兩天在修。哎,老房子就是一堆毛病。”
聞螢溫聲笑道:“畢竟要住一輩子,誰家的房子都不敢保證沒有一點問題呀。”
紀燕寧拿探尋的眼瞧她,“是嗎?可我這樣辛辛苦苦地修理,老房子大門上還掛著別人的照片,怎麼辦?”
聞螢答得一本正經:“那就是一張照片,把門關了,總會被風吹落。林太太,老房子的戶主永遠只有一個。”
紀燕寧欣然大笑:“沒錯,戶主只有一個!”
三言兩語就討得她的歡心,聞螢慶幸林太太遠沒有外表看上去的那麼精明,卻也生出一絲傷感。
他們簽過協議,不會離婚,但守著的那個人,並不屬於她。
轉到二樓,紀燕寧為聞螢指了間客房,趁著興致高,順便介紹:“左邊是肇倫的房間,盡頭是影音室,你別走錯了。”
“好的,謝謝林太太。”聞螢連連點頭。
走進客房,她關了門,屏息等在門邊。
紀燕寧動作迅速,只消十幾秒就出來,急切的腳步聲片刻消失在拐角樓梯。
聞螢見狀飛快溜出去,隔壁林肇倫的房間門把一擰就開。
她正感嘆有錢人家太不知防備,環視一圈才發現,這屋裡只有一壁櫥一床一椅一桌,桌子還不帶抽屜,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
找到那封信的難度瞬間從求解高階微分方程,降為二元一次方程。
潘蘊慈雖然不肯透露那是一封什麼信,可明說了林肇倫不願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