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曼盈說:“垃圾收集、清運,還有衛生管理,哪樣不要錢?你們家都欠著!你媽說你在家,讓你給錢。”
小街的握手樓林立,到處是黑積水和臭垃圾,梅雨季晾衣杆的衣服永遠幹不了。
居然好意思說衛生管理?
可包曼盈這話全然沒有商量的餘地,聞螢只得乖乖開門,惴惴不安地說:“我給我媽打個電話。”
外面響晴薄日大太陽天,包曼盈擦去腦門的汗,進屋後輕車熟路地去廚房倒了杯水,坐到沙發上。
趙姝萍那邊嘈雜一片,女人的笑聲此起彼伏,大概在和人聊天,她有些不耐煩地問:“幹嘛?”
“媽媽,包曼盈來收垃圾衛生費,說跟你打過招呼了。”
“……哦,這個啊,小十幾塊的事,先用你的墊一下。”
聞螢撇撇嘴,還“小”十幾塊,這話肯定是說給旁邊人聽的。她“哦”一聲正要掛線,聽趙姝萍又補一句:“別的不能給啊!”
“還有別的?”
“他們電表一天不換,別指望我補齊電費!”
說完就幹脆利落地撂了電話。
聞螢傻眼。
趙姝萍前幾個月的確為了電費和包家扯皮。
小街的電費比普通小區貴一些,夏天開空調,一個月下來有些吃不消。
趙姝萍起先懷疑是空調太破舊了耗電,後來把問題歸到電表,聲稱比樓下跳得快,一定要換。
那一年智慧電表還未大規模安裝,包家說會向供電局反映,然而電工遲遲沒有上門。
趙姝萍笑了,說小街這一帶偷.電嚴重,不少人直接從電纜線上破口,私搭私接,繞開電表,他們要是敢找供電局,只怕來個一鍋端。這棟樓一到四層共用一塊表,五樓單獨用表,她覺得很不公平,天天催石磊找懂電的過來接線。
這事沒多久就不了了之。
聞螢今天才知道,是因為趙姝萍每次交電費都以此為藉口,少給一些。
“今天是十月的最後一天,我媽說了,你們電費不補,晚上就搬走。”包曼盈把賬本一擱,摸出根煙,點燃了吸一口,兩條腿悠然翹上茶幾,“還有六個多鐘頭,你們要不要再談下?談不妥也沒事,我會叫人幫你們搬。”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你等一下,等一下,我再給電話打我媽!”
聞螢沒料到事態急轉直下,小臉煞白,語序錯亂。
她站到窗戶邊,手心滲出的冷汗濕滑,不停換手握手機,把汗揩在褲子上。
遺憾趙姝萍再沒接起。
聞螢心跳大亂,轉著眼珠子拼命想該怎麼辦,想出轍前一遍遍徒勞地撥打無人接聽的電話。
“怎麼不找林謹承?”包曼盈喝著水,輕佻地笑了,“他現在不是罩你嗎?你們是不是上過床了?他那麼有錢,多少付你一點吧?按月還是按日啊?”
故意嚼重倒數第二個字,聽得聞螢腦袋嗡地一響。
她轉過身,瞪著包曼盈嬉皮笑臉的樣子,慢慢沉下臉。
——把我當什麼了?
——被包.養的女學生?
心裡無數次湧起朝她砸手機的沖動,可理智更快地告訴聞螢,這麼做不過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