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進自從與張清、宋江結拜之後,更加賣力收集財物、兵甲,一部分送上梁山,一部分屯積起來。他屢次催促張清舉兵起事,張清一直以時機不到為由推脫。
這一日,柴進正與管家商議要派人去梁山泊監督張清,忽見一個下人齎一封書信急急奔莊上來。柴進正好迎著,接過書信看了,大驚失色道:“既是如此,我只得去走一遭。”管家便問道:“大官人,有甚要緊事?”
柴進道:“我有個叔叔柴皇城,現在高唐州居住。今被本州知府高廉的老婆兄弟殷天錫那廝來要佔花園,嘔了一口氣,臥病在床,早晚性命不保。必有遺囑的言語吩咐,特來信召喚我。想叔叔無兒無女,我必須親身去走一遭。”即便收拾行李,選了十數匹好馬,帶了精幹的莊客。次日五更起來,望高唐州來。
在路不免飢餐渴飲,夜宿曉行。來到高唐州,入城直至柴皇城宅前下馬,柴進徑自進入臥房裡,看那叔叔柴皇城時,但見他面如金紙,體似枯柴。
柴進坐在叔叔臥榻前,放聲慟哭。柴皇城的繼室出來勸柴進道:“大官人鞍馬風塵不易,初到此間,且休煩惱。”柴進施禮罷,便問事情。繼室答道:“此間新任知府高廉,兼管本州兵馬,是東京高太尉的叔伯兄弟,倚仗他哥哥勢力,在這裡無惡不作。他帶將一個妻舅殷天錫來,人都稱做殷直閣。那廝看上我家後宅有個花園水亭蓋造的好,便帶人闖入,要趕我們出去,他要來住。皇城與他爭執,被這廝推搶毆打,自此一臥不起,服藥無效,眼見得上天遠,入地近。今日幸得大官人來家裡做個主張,便有些山高水低,也更不憂。”
柴進答道:“尊嬸放心,只顧請好醫士調治叔叔。小侄自使人回滄州家裡去取丹書鐵券來,和他理會。便告到官府、今上御前,也不怕他。”繼室道:“皇城幹事全不濟事,還是大官人理論得是。”
柴皇城此時醒來,看見柴進,流下兩行眼淚,道:“賢侄志氣軒昂,不辱祖宗。我今日被殷天錫毆死,你可看骨肉之面,親齎丹書往京師攔駕告狀,與我報仇。九泉之下,也感賢侄親意。保重,保重!再不多囑!”言罷,便斷了氣。
柴進痛哭了一場。繼室恐怕昏暈,勸住柴進道:“大官人,煩惱有日,且請商量後事。”柴進便教下人依官制備辦內棺外槨,依禮制設立靈位,一門上下皆穿重孝,大小家人盡皆舉哀。
忽見殷天錫騎著一匹劣馬,帶領二三十個閒漢,手執彈弓、川弩、拈竿、樂器,帶五七分酒意,佯醉假顛,徑直來到柴皇城宅前,勒住馬,大呼小叫,喝罵裡面管事的人出來回話。
柴進聽得說,掛著一身孝服,出來應對。那殷天錫在馬上問道:“你是他家甚麼人?”柴進答道:“小可是柴皇城親侄柴進。”殷天錫道:“我前日吩咐道,教他家搬出屋去,如何不依我言語?”柴進道:“前日叔叔臥病,不敢移動。夜來已自身故,待斷七了搬出去。”殷天錫道:“放屁!我只限你三日,便要出屋!三日外不搬,先把你這廝枷號起,吃我一百訊棍!”
柴進怒道:“休要相欺!我家也是龍子龍孫,放著先朝丹書鐵券,誰敢不敬?”殷天錫喝道:“你將出來我看!”柴進道:“見在滄州家裡,已使人去取來。”殷天錫大怒道:“這廝正是胡說!便有誓書鐵券,我也不怕!左右,與我打這廝!”
眾閒漢卻待動手,柴進早氣得頭上冒煙,手一揮,身後莊客衝出,三下五除二殺得乾乾淨淨。早把殷天錫揪下馬來,拖到柴進身前,柴進怒喝道:“你無官無職,不過仗著高廉的勢,便敢欺負先朝皇裔。今日若饒了你,我也不配作柴周後人。”親自拿了刀,割下殷天錫的頭顱。
管家見事情鬧大,勸說柴進立時帶老小逃出城去。高廉聽說,派軍馬來追趕,早不見了人影,即時寫了奏章,只說柴進蓄意造反,快馬送入京城。
柴進知道此事無法善了,一面召集武士守住莊園,一面急急修書送上梁山,請張清起兵來救。
早先玄女廟事件之後,張清便調整了梁山泊頭領,將及時雨宋江、鐵扇子宋清、毛頭星孔明、獨火星孔亮、催命判官李立、菜園子張青、母夜叉孫二孃、錦毛虎燕順、白麵郎君鄭天壽、矮腳虎王英、摩雲金翅歐鵬、鐵笛仙馬麟、神運算元蔣敬、九尾龜陶宗旺、白日鼠白勝等十五條好漢單獨拉出來,成立一支三千人的新軍,號稱“保義軍”。
燕順和王英是從清風山調回來的,白勝則是見梁山勢大主動投奔的,最終還是歸了宋江麾下。
此時正好接到柴進書信,便以此為由,命宋江率軍去保護小旋風柴進,就便起事。
一來張清早有心令柴進起事吸引宋朝的注意力,方便自己隱蔽發展;二來像張青、孫二孃、李立、燕順等好漢以前是吃人肉的強盜,與朝廷投降過來的將領格格不入,早有各種矛盾,正好藉此機會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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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宋江的勢力被一舉清除,梁山減少了內鬥風險,提升了綜合戰鬥力。
宋江前段時間奪權失敗,已然感覺在梁山泊呆不下去,此次居然有機會領三千兵馬出征,頓時感覺“打破樊籠出猛虎,頓破金鎖走蛟龍”,急急地收拾兵馬,一路快馬加鞭離去。
宋清問他:“大哥何必如此著急?兵甲、糧草尚且沒有齊備。”宋江笑道:“既得隴、復望蜀焉?我能從梁山脫身,而且還帶了十餘個弟兄、三千兵馬,已然是大幸。這就是我們日後成大事的根基啊!至於兵甲、糧草,我早有計較。柴大官人為了起事準備了多年,必然積蓄有豐富的錢糧兵甲,我們去找他要就行了。柴進志大才疏,早晚必為我所制,為你我兄弟做嫁衣耳!”說罷哈哈大笑,又連發命令,催促“保義軍”如風般而去。
柴進接到“保義軍”來援,大喜過望,立時給添置了衣甲、糧草,又安插了自己的心腹進去,宋江一味隱忍奉承,以安其心。
柴進召集眾將領商議,準備趁大宋內亂時起兵。
宋江道:“大哥若要起事,須得佔據名城,以為基業。我遍觀諸城,唯青州城最為合適。一來青州城已經被梁山攻陷一回,輕車熟路;二來城外有三座山寨,分別是二龍山、桃花山、清風山,盡在梁山的掌控之下,已形成合圍之勢,取之易如反掌。”
宋江有意削弱梁山實力,故而慫恿柴進先吞併三山,再攻打青州。柴進考慮到起事之初,需要大家齊心合力,不宜先行內訌,因此給張清寫了一封信,請求派遣三山人馬幫助攻打青州。
張清接到信件,立時命令佔據三山的林沖、魯智深、曹正、劉唐、李忠、周通幫助柴進、宋江攻打青州,並親自率領周昂、王進、秦明、黃信、花榮率騎兵支援。
之所以帶秦明、黃信出戰,就是要利用二人在青州的舊關係。果然,秦明、黃信輕鬆找到了以前的屬下,在一番蠱惑和金錢攻勢下,拉攏了幾個將領,趁夜開啟城門,張清率軍一擁而入,再次佔了青州。
慕容知府見城池再次失陷,自知難逃罪責,尋一根白綾自盡了。張清將慕容夫人送給了矮腳虎王英,算是完成了上次對他的承諾。
天亮後,柴進和宋江率軍進入青州,犒賞三軍。張清藉口梁山有要事處理,率軍返回,將三座山寨都送給了柴進,卻取了城裡一半的軍械和糧草。
柴進見他兵多將廣,亦不敢強留,故作大度地送了許多盔甲、糧草,又派人佔了三山,以為犄角。
朝廷諸公聞訊,不說停止內鬥,團結一致對外,反而有不少人來拉攏柴進,希望得到他的幫助搶奪皇位,甚至開出了裂土封爵的條件來。
不得不說,朝中這些蠹蟲真的是禍國殃民。在原來的歷史軌跡中,方臘已經打下了杭州,取得江南半壁江山,蔡京等人依然瞞著不讓皇帝知道,天天歌舞昇平。
現在方臘倒是被提前削掉了,但是柴進又冒出來了,聲勢浩大,打出了恢復柴周皇朝的旗號,吸引了一大批活不下去的百姓前去投奔。
自從與朝廷接觸過之後,柴進更加輕視宋廷,自以為建立了基業,又點據了大義,不由地雄心萬丈,派人不斷掃蕩周邊,擴張勢力範圍。
不久之後,除了梁山周邊,山東大部分地盤俱已落入柴進手中。當然,這也是張清蓄意謀劃的局面。
朝廷之中也有幾個明白人,知道再內訌下去,都沒有好果子吃。於是聯合起來,最終推舉了康王趙構繼位,歷史回到了原有的軌跡上。
趙構登基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向遼國、西夏納貢稱臣,以金錢換取和平。然後組織大批人馬攻打青州。剎時,青州陷入了兵荒馬亂之中,宋江終於實現抱負,成為一方統帥,與朝廷征剿人馬打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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