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叫道:“灑家殺死這個潑皮,怎肯連累你們!潑皮既已死了,你們都來同灑家去官府裡出首。”按照宋朝法律,街坊鄰居有互相守護的義務,在這裡死了人,眾人都有責任。因此,街坊眾人慌忙攏來,隨同楊志,徑投開封府出首。
正值今日府尹坐衙。楊志拿著刀,和地方鄰舍眾人,都上廳來,一齊跪下,把刀放在面前。楊志說道:“小人原是殿司制使,為因失陷花石綱,削去本身職役,收拾了些金銀細軟,欲往他鄉投親。不期被個潑皮破落戶牛二,帶幾個同夥,搶奪小人的錢財,又誣陷小人打死人命。小人一時性起,將牛二殺死。眾鄰舍都是證見。”
眾人都替楊志求情,說那牛二往日做盡壞事,實屬社會害蟲。府尹道:“既是自行前來出首,免了這廝入門的款打。”且叫取一面長枷枷了,差兩員相官,帶了仵作行人,押著楊志並眾鄰舍一干人犯,都來衚衕現場,登記檢驗了,做成文案。
府尹當廳發落,將楊志收監,投入死囚牢裡。
張清聞信,立即命人飛鴿傳書,吩咐張三、李四搜尋證據準備翻案,又派周昂率人趕往東京,找以前的熟人上下打點,要替楊志脫罪。
且說楊志押到死囚牢裡,眾多押牢禁子、節級聽說楊志殺死為惡多年的潑皮牛二,都敬佩他是個好男子,不但沒人難為他,反而主動照顧他。後來又得了張三等人的打點,更是提供優厚待遇,換了單間寬敞牢房,一日三餐都有酒肉招待。
再說那幾個搶了楊志黃金的潑皮,被張三等人上天入地找到,周昂派精銳前去捉住,痛打一頓,逼著前往開封府自首,承認當街搶奪財物。
判案的開封府推司一來得了周昂的好處,二來同在東京為官,也曾聽過楊志的名聲,三來牛二家又沒苦主告狀,幾個潑皮又來自首認罪,因此把楊志的罪名改作防衛過當,誤傷人命,判處罰錢一千貫,作為死者喪葬費用。這錢自然是周昂替他出了。
待了六十日限滿,推司當廳稟過府尹,將楊志帶出廳前,除了長枷,輕輕打了二十脊杖,趕出東京,不許停留。那口寶刀,沒官入庫,又被周昂重金買了回來。
楊志被兩個公人押著來到東京城外三十里處長亭,周昂等人已在此等候。公人按照慣例一番威嚇,舉棍佯打兩下,便轉身回去,自有張三等人送上辛苦費。
周昂笑著迎上楊志,道:“楊制使受苦了。我受衛將軍囑託,特來相救,幸未辱命。如今制使得脫大難,可喜可賀,快來飲三杯酒,去去晦氣。衛將軍說了,若是楊制使願意回家,這裡有一百兩黃金相贈,助制使他日東山再起。”
楊志感動地說道:“正所謂:疾風知勁草。想我楊志,當年在東京也有一些朋友,聞我下獄,竟無一人相救。衛將軍與我只一面之緣,先是慷慨贈金,又不遠千里來救。我楊志也是知恩圖報之人,如何敢不遵衛將軍號令?”
周昂大喜,拉著楊志喝了幾杯酒,便起身往梁山泊而去。
張清得到訊息,帶著眾將領在山下迎接,熱熱鬧鬧地接到聚義廳,辦了接風宴會。張清再次贈送一百兩黃金安家費,又送一隻透明玉壁,上面隱約有楊老令公躍馬馳騁的影像。楊志推辭不敢收,直說太貴重,張清卻道:“我平生對楊家將極為敬重,藉此表達一番心意。”楊志極為感動,立誓要為張清赴湯蹈火。張清大喜,當場任命楊志為校尉,暫時擔任王進的副將,協助操練騎兵。
閒暇時,張清親自打造了一杆長柄金刀,送給楊志,道:“楊老令公乃大宋的英雄,然而自楊文廣與楊懷玉之後,再也不見楊家金刀,實是可惜。今特打造此刀,送予將軍,希望將軍異日重振楊家威風!”
楊志乍見金刀,又聽聞張清對其祖先如此推崇,加上前面的恩遇,感動得熱淚盈眶,當即就要拜謝。張清連忙將其扶住,又道:“楊將軍好生努力,等將來功成名就之時,我為楊老令公修建廟宇,塑造金身。”
修廟意味著要將楊老令公封神哪!這是堪比武聖關羽的待遇啊!這個恩情可就太大了。若是對楊志施以恩情,楊志最多不過奮勇殺敵,捨身報主,現在是對整個楊家施以天大的恩情,楊志根本就無以報答。
楊志這回對張清是徹底地死心塌地,即刻拜伏在地,道:“感謝主公恩義。楊家自先祖楊懷玉之後漸受朝廷猜忌和打壓,族人為了保命流落四方,只留少數人艱難留在朝堂之上,以作廕庇。我上回謀復舊職的錢財就是族人們湊的。想我楊家先保後漢,再保大宋,始終忠心耿耿,卻不料落此下場。現在楊家終於又遇到了明主,豈敢繼續沉淪下去?我即刻發出書信,邀請族人前來效忠主公!”
張清大喜,他這是千金買馬骨,要的就是這個影響力!楊家在大宋屹立一百多年,名聲卓著,有了楊家的投靠,就能夠吸引更多的人才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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