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元宵在即,自正月初八日,就有太監出來先看方向:何處更衣,何處燕坐,何處受禮,何處開宴,何處退息。又有巡察地方管理關防太監等,帶了許多小太監出來,各處關防、擋圍幙,指示賈宅人員何處退,何處跪,何處進膳,何處啟事,種種儀注不一。外面又有工部官員並五城兵備道打掃街道,攆逐閒人。
賈璉等督率匠人扎花燈、造煙火之類,至十四日,俱已停妥。這一夜,上下通不曾睡。
張清提前向皇帝奏了一本,說沒有見過元春,想明日見面好好聊聊,懇請皇上恩准元春一早出宮。隨即太監來傳旨,張清站著接了。聖旨大意是說,本來元春應該晚上七點出宮,到賈府看看就回宮。現在照顧張清的面子,允許元春一早就出宮,晚上再回。張清隨即把自己的單面玻璃馬車送到鳳藻宮,供元春在出宮路上觀賞風景。
至十五日清晨,自賈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妝。園內各處,帳舞蟠龍,簾飛綵鳳,金銀煥彩,珠寶爭輝,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長春之蕊,靜悄無人咳嗽。賈璉、賈蓉等在西街門外,賈母等在榮府大門外。街頭巷口,俱系圍幙擋嚴。
忽聽外邊傳來馬蹄之聲,先有十來個太監氣喘吁吁跑來拍手兒。眾人會意,都知道是“來了,來了”,各按方向站住。
賈政領合族子侄在西街門外,賈母領合族女眷在大門外迎接。
只見一對紅衣太監騎馬緩緩的走來,至西街門下了馬,將馬趕出圍幙之外,便垂手面西站住。少時又是一對,亦是如此。很快便來了十來對,方聞得隱隱細樂之聲。
一對對龍旌鳳翣,雉羽夔頭,又有銷金提爐焚著御香;然後一把曲柄七鳳黃金傘過來,便是冠袍帶履。又有值事太監捧著香珠、繡帕、漱盂、拂塵等類。
一隊隊過完,後面方是一輛安裝有深色玻璃窗的馬車緩緩行來。
賈母等認得那車輛,連忙路旁跪下。早飛跑過幾個太監來,扶起賈母、邢夫人、王夫人來。那馬車駛到大門,因為有臺階無法進入,元春下車換乘抬輿入門。
到一所院落門前,有執拂太監跪請下輿更衣。昭容、彩嬪等引領元春下輿,進入院內,只見各色花燈燦爛,皆系紗綾紮成,精緻非常。上面有一匾燈,寫著“體仁沐德”四字。
元春入室,更衣畢復出,上輿進園。只見園中香菸繚繞,花彩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說不盡這太平氣象,富貴風流。
且說賈妃在轎內看此園內外如此豪華,因默默嘆息奢華過費。忽又見執拂太監跪請登舟,賈妃乃下輿。只見清流一帶,勢如游龍,兩邊石欄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風燈,點的如銀花雪浪;上面柳杏諸樹雖無花葉,然皆用通草綢綾紙絹依勢作成,粘於枝上,每一株懸燈數盞;更兼池中荷荇鳧鷺之屬,亦皆是螺蚌羽毛之類作就。
諸燈上下爭輝,真系玻璃世界,珠寶乾坤。船上亦系各種精緻盆景諸燈,珠簾繡幙,桂楫蘭橈,自不必說。已而入一石港,港上一面匾燈,明現“蓼汀花漵”四字。賈妃命留“花漵”二字即可。
一時,舟臨內岸,復棄舟上輿,便見琳宮綽約,桂殿巍峨。石牌坊上明顯“天仙寶境”四字,賈妃忙命換“省親別墅”四字,然後方進入行宮。但見庭燎燒空,香屑布地,火樹琪花,金窗玉檻。說不盡簾卷蝦鬚,毯鋪魚獺,鼎飄麝腦之香,屏列雉尾之扇。真是:金門玉戶神仙府,桂殿蘭宮妃子家。
張清使用風月寶鑑看著現場直播,不禁感嘆道:“這都是我的錢!”
省親流程走完,賈妃方乘車駕出園,至賈母室內,彼此上前廝見,一手攙賈母,一手攙王夫人,三個人滿心裡皆有許多話,只是俱說不出,只管嗚咽對泣。邢夫人、李紈、王熙鳳、迎、探、惜三姊妹等,俱在旁圍繞,垂淚無言。
半日,賈妃方忍悲強笑,安慰賈母、王夫人道:“當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見人的去處,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兒們一聚,不說說笑笑,反倒哭起來。一會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來!”說到這句,不禁又哽咽起來。邢夫人等忙上來解勸。賈母請賈妃歸座,又逐次一一見過,又不免哭泣一番。
元春因問:“薛姨媽、寶釵、黛玉因何不見?”王夫人啟曰:“外眷無職,未敢擅入。”元春聽了,忙命快請。一時,薛姨媽等進來。元春見寶、黛二人亦發比別姊妹不同,真是姣花軟玉一般,暗暗點頭。
又問:“賈琦、寶玉為何不進見?”賈母乃啟:“無諭,外男不敢擅入。”元春命快引進來。小太監出去引張清、賈寶玉進來。賈寶玉跪下行了國禮,張清只在一旁站著拱手而已。
元春恭敬地謝過張清對賈府的關照。她收了張清每年送的五萬兩銀票,在宮中四處收買人心,勢力漸長,又因為張清給皇宮送“寒冰酒”而榮升貴妃,還吃了張清送的“仙棗”改善身體狀況,因此對張清非常感激。況且賈母等進宮探視時也說過,修建大觀園完全是用的張清的銀子,把他幾年來攢的家底都掏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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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問:“琦哥地位尊貴,廣有錢財,想來什麼都不缺的。不知有什麼心願我可以幫你實現的?也算稍微回饋一二。”張清答道:“我想回阿斯加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