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成為招搖山海認證的獵獸師,她與父親商量一番後便獨自一人去出獵。
在外兜兜轉轉了七、八日,終於在章莪山上發現了異獸蹤跡。
據《山海經》記載,“章莪之山,無草木,多瑤、碧。所為甚怪。有獸焉,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其名曰猙。”
以猙獸的兇狠程度,應該不至於丟微生家的臉。
於是微生南樓躍躍欲試,摩拳擦掌。
也是因為她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真的敢孤身一身闖入猙獸挖在山中的洞xue中,一番打鬥之後,猙獸漸漸不敵她。
微生南樓一劍斬下猙的頭顱時,洞xue已經在坍塌,可她不忍心放棄自己千辛萬苦找到的異獸,正在思索如何將其帶出去時,碎石已然將唯一的去路堵住。
直到這會兒微生南樓才反應過來,糟了,出不去了。
她帶的幹糧早已耗盡,便準備在此時與猙一決高下後下山買些食物。可如今她被困在山洞中,出也出不去。而且因為她極少與同齡人交流接觸,也沒多少人知道她去了何處。
一開始她還拼命扒拉那些碎石,妄圖從中扒出一條路,然漸漸她便體力不支,只能縮在洞中一處角落裡維持體力。
幾日間她昏昏沉沉,靠著苔蘚上滴下來的雨水過活,再沒吃過別的東西。
黑暗永遠驅之不去,她伸出手,甚至看不見自己的手指,更看不到一絲希望。只能在心中一遍一遍地祈求,能有人發現此處山洞的變化。
也不知過了幾日,她終於快要餓昏過去的時候,聽到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急切地指揮著一群人把山洞口的碎石清理掉。
約莫又過了一個時辰,微弱的光線透過洞口透進來,微生南樓瞧見了看樣子還未斷奶的微生知葉,終於放心地暈了過去。
章邯拍了拍她的背,道:“這次不會的——至少你不會是一個人。”
微生南樓半含著淚“呸”了一聲,笑道:“別說這麼倒黴的話,說不定我們壓根不會被困住!”
她話剛說完,兩人都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嬰兒啼哭,而這聲啼哭聲中竟沒有奶聲奶氣的意思,完全就是憤怒之音。
微生南樓嚇得有些破音,一把抱住章邯的腰,叫道:“蠱蠱蠱蠱蠱雕來了!”
章邯反倒是被她嚇了一跳,手臂僵在半空中,抱她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心說你才是獵獸師,你都怕它——那我怎麼辦?
微生南樓突然道:“把火滅了。”
章邯有些疑惑,心說若是滅了火豈不是看不見那隻蠱雕?微生南樓見他無動於衷,便奪過他的火摺子一把熄滅,之後才與他道:“它常年在地底,對光十分敏感,此時我們還亮著光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聽她這樣一說,章邯才覺得有道理,他雖是閱歷豐富的影密衛統領,然而在某些方面,他反倒還不如面前的這個小姑娘。
微生南樓突然不害怕了,與章邯一同退到一處分岔路口中,期待地搓了搓手將佩劍拔|出來。瞧她一副興奮過頭的樣子,章邯十分懷疑方才她的害怕都是裝出來的。
兩人沉默片刻,忽然聽到微生南樓壓著嗓子說了兩個字:“來了。”
生於地底多年,這只蠱雕的嗅覺比之其他要好上不少,是以它一進地道便嗅到了兩個外人的氣息。蠱雕天性兇猛,會吃人,它在荒郊野嶺待了這麼多年,偶爾才能吃到失足落入它的洞中的人類,此番有兩個不怕死的自己送過來,它當然是欣然接受。
陣陣腥臭逼近,微生南樓胸前的異獸盤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她將異獸盤摘下來塞到自己包裹裡,複又緊了緊手中的絕雲劍。
下一刻兩人便聽到一聲長嘯,不再是先前如同試探一般的嬰兒哭聲,而正是兇獸在將獵物困如牢籠之時發出的興奮之聲。
微生南樓道:“看來它是把我們兩個當做它的食物了。”
章邯“嗯”了一聲,心說不知實情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我們兩個就是待宰的羔羊。
蠱雕的速度越來越快,沉重的腳步幾乎將這個地道都震地顫抖,微生南樓渾身一顫,似乎是又想到了先前因自己大意而被困在山洞中的事情。
不過好在,這一回她至少不會那麼寂寞了。
她輕輕甩了甩頭,心中責備自己大戰當前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會兒不是應該豪情壯志地保證一定會將蠱雕給殺了,然後兩人一起活著出去麼?
想到這裡,微生南樓竟下意識從兜裡摸出一張符紙,奮力向前一甩。
不出片刻的功夫便聽到約莫十步開外傳來一聲痛苦的叫聲,實則在她走神的當口,蠱雕已經離他們十分之近,正探著鼻子嗅來嗅去,若是再晚一刻,只怕她就失去先機,要落入被動的境地了。
方才千鈞一發之際,好在她的本能起了作用,微生南樓一邊吩咐章邯將燭火點亮,一邊摸著牆壁走出去檢視。
蠱雕當然不會被一張小小的符紙給鎮住,符紙不過是給了微生南樓一點緩沖的時間。此時蠱雕眨著一雙幾乎看不清東西的眼睛,沖著微生南樓的方向嘶牙咧嘴。
地道中狹窄昏暗,沒什麼地方可以躲避,微生那樓便知接下來定是一場避無可避的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