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星辰眯了眯眼睛:“對於極度渴望的東西選擇放棄……幾乎是不可能的,一種可能性,是他確實有了替代品,還有一種可能——他認為自己已經得到了。”她說到這兒,又補充了一句,“或者,兼而有之。”
“是的,他以為自己得到了那塊兒玉,而實際沒有,這塊玉最後陰錯陽差到了你的手裡。”天祿說,“至於替代品……同樣是差不多七年前,有人指使那個叫孫婉萍的女人以複仇的名義帶著水靈接近李瑤,以生靈祭奠‘水靈’,企圖以殺養殺,用怨氣激發‘水靈’的兇力,然而最終在不久前,功敗垂成。
“殷家的那塊兒玉寄存了我在受到她補天沖擊時未滅的神魂,‘水靈’是她煉就五色石時剩下的最後一滴靈力,儲存了我上古之年的所有神力,這兩樣東西都代表了本座作為神族的力量,毋庸置疑,想要得到這兩件東西的人是同一個,或者說同一夥兒。”
玉星辰眼神沉了沉:“他要你的能力做什麼?”
天祿看了她一眼。
“遠古洪荒,眾神皆存……”天祿聲音不高,神色卻有些凝重,“做神仙確實有比人類更強大的力量,但是取得力量的方式和如今也沒有什麼不同。”
玉星辰安安靜靜地體會了一下天祿的這句話,覺得他說的確實沒錯。
人要在社會中出人頭地,有各種各樣的方法,比如投個好胎,給自己找個不需要奮鬥就當上了“天花板階層”的爹媽;比如攀附關系,跟各種有權有勢的人稱爹道媽稱兄道弟;再比如利用自己的優勢,高帥窮娶白富美,白窮美嫁高富帥,成功跨越既有階層;當然也有更多的芸芸眾生,讀書勵志華麗轉身走上人生巔峰……而這種種方法中,更有一種方法,叫做掠奪。
把別人的優勢透過一些坦率而無恥的方法,堂而皇之的變成自己的。
“那個人”大概想用的就是這一種。
然而為什麼是天祿呢?
天祿只是看著她的表情慢慢變化,等到她最終露出了這個疑問的神色,才施施然接上了她想要的答案。
“你我在結界之中沉睡千百萬年,三十三重天界不知經歷了什麼劫難,早已經滄海桑田,眾神凋零,幾乎不存於世間。即使仍有少數存於人間……”天祿淡淡地看著前方,沒有說下去。
玉星辰卻默默在心裡把他的意思補完了。
確實,自從天祿從沉睡中蘇醒,她一路所見也只是妖魔鬼怪,沒見過什麼神仙。
“所以本座神魂尚存,神力猶在,大概是最適合別有用心的東西用來恢複自己的‘補品’了。”天祿說到這裡,那雙龍眸一冷,寒光迸現,“然而從盤古開天起始,只有本座吞天食地的份兒,輪不到別人來對本座覬覦。”
天祿平時都是冷冷的,很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他只是對人間瑣事極端淡漠,畢竟在他這樣的神明面前,一根手指就能解決的人類毫無疑問的屬於“弱小”,讓他屈尊紆貴地來解決都是勝之不武。
玉星辰愣了一愣,對現在的天祿只有一個反應:“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天祿聞言,轉過來看了看她,破天荒的露出了一點兒真正的微笑。
那一抹微笑若有似無,如果不是玉星辰一直盯著他的表情,幾乎察覺不到那淺淺一彎的弧度。
“你不是說會幫我嗎?”他說,“更何況,未必就沒有人察覺這些野心……七年,七年前,也恰好是你以人類的身份,剛剛來到這座城市吧。”
玉星辰愣了一愣,也像剛剛才發現這個事實。
她一直以局外人自居,卻直到天祿點破才明白自己早在局中局。
直到這時,她才有點兒後知後覺且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是啊是啊,那現在怎麼辦?”玉星辰看著他,“我的神仙哥哥,殷家這一堆怎麼收場,那個瘋子咱們要怎麼注意下去?”
貔貅大神居然沒有因為玉星辰隨口亂叫的稱號黑臉,反倒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先回去。”天祿說,“別忘了現在我有個很得利的優勢。”
玉星辰:“什麼優勢?”
天祿:“有錢。”
玉星辰:“……”
玉星辰非常無語地跟著天祿一路走回了殷宅,沸反盈天了一晚的宅院此時安靜的過分,而沉寂一夜的平凡人間又重新熙攘了起來。
一夜暴雨將天空洗刷出了一種異樣刺眼的澄澈,遲遲不肯升起的太陽,終於在天邊姍姍遲來。
天祿本就無所謂睡不睡,而折騰了這一宿,精神上的亢奮已經蓋過了身體上的疲憊,玉星辰的回籠覺實在睡不著,幹脆找安管家要了杯咖啡,跟天祿一左一右地蹲在慧明客房外的迴廊裡,等他醒過來。
然而等著等著,沒等到優先轉醒的慧明,反而等到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不速之客。
說他陌生,是因為他們在聽到安管家來報“陳夫人的秘書”這種一聽就不認識的頭銜兒時,雙雙露出了“這特麼誰”的懵逼表情;然而等他們看到連廊盡頭那個風度翩翩的西裝眼鏡精英男時,又雙雙露出了“怎麼老是你”的糟心表情。
許久不見的周政模樣沒怎麼變,還是那副英俊帥氣小精英的模樣,剛走近就目睹了玉星辰和天祿這番活色生香的變臉,十分有小情緒的“咦”了一聲:“怎麼感覺有人不很歡迎我啊。”
玉星辰翻了個白眼兒,連屁股都懶得從連廊上挪起來,裝模作樣地四下看了看,故作訝異道:“誰?誰不歡迎你?安管家嗎?不是我說,你們家家大業大,不能這麼對待客人啊。”
安管家一張臉垮地厲害,像是平白承受了無數冤屈,這宅子下一秒就要飄雪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