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空度回到家之後,他看見夫人冰冷的屍體,心裡還存著一點僥幸。若是他把這屍體沉浸河裡,會不會,再過幾個月,她就又一身華服的站在他面前。是不是華服無所謂了,能回來就好了。
後來的後來,她的屍體沉進了河裡,因為沒有意識操控,進不去蛟龍的領地。她的屍體成為了魚蝦的養料,皚皚的白骨順著河水漂浮去了遠方。只剩下空度一直在河邊等著,等著妻子回來。
等啊等啊,等到了村子裡的人都說他瘋了,等到他的徒弟們都放棄了找他,等到了再也沒有人認出他,等到了他死去。
他等了許久許久,將虧欠了多年的愛都償還了,只是到了後來,連償還都沒有人能夠接受了。
他的屍骨早已被野獸食盡,他也不知道自己早已死去。只是站在河邊,站累了就坐一會,歇夠了腳就繼續站起來張望。身上早已被雨水打濕,而他也早已習慣了那又濕又涼的樣子。
就那樣,一直等下去。
帶著她的鱗骨。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點忙,拖更的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不曾眠爆字數了,比我預計的多太多了,不想寫了,但是我要堅持下去,棄坑不是個好習慣。一夢忘憂解鎖了,不曾眠寫完,就開始繼續一夢忘憂的更新。反正都是不想寫,先把欠大兒子的債還了吧。
☆、不曾眠九)
一個來月後,伶釋終於回到了幽谷,抱著他的小狐貍。遺燈依舊是那副模樣,南洄舍棄了一切送給她的東西,她吸收了半成都不到,靈智始終是一個小孩子,法力根本就沒有,最多也就能自己捕獵。
唯一讓他欣慰的,就是遺燈終於能辨清敵我,不會再胡亂的找一個人就往他懷裡鑽。
幽谷之內,棲曜派一眾人勉強用幾身維護著結界,幽族時不時的就有人站在結界的邊緣,陰沉著臉看著外面。每一個人都被他們盯得毛骨悚然。
幾個月前,幽族集合了全族之力,在四面八方破了結界,幸虧一位老人趕到的快,迅速的架起臨時的結界,擋住了即將跑出來的幽族。隨後,棲曜派各方人趕到,全部用己身,架起臨時的結界,暫時的守住了一方的安寧。
其中有一個男人,因為平時偷懶,學藝不精,到了關鍵時刻發現周圍只有自己一人,根本沒有人可以與他合作。他狠了狠心,將自己的命獻了進去,才擋住幽族。
你可以偷懶,可以學藝不精,但是你的氣節要在,萬不可為了保命而放棄一方安寧。
赴死,卻心甘情願。
愚蠢,卻甘之如飴。
三個月後。
幽族的首領一身的鐵鏈,被縮在棲曜派的地牢裡,他渾身貼著符咒,沒有衣服,但是符咒完全可以蔽體。
棲曜派元氣大傷,門中弟子損失了大半。他們與幽族一戰,戰至後期,兵力不足,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住,其他門派的人這才想起來百餘年前的約定,派了幾個人過來幫忙。就那幾天,幽族的人斷斷續續的跑出去殺人吃肉,大派的人來嗚嗚泱泱的來了一大堆,總是,幽谷很熱鬧。
百年難得意見的熱鬧之後,是幽族參戰之人除了首領全部死亡,以及死傷大半的參戰修士。
後來,各大派又派了一些人,徹底的搜剿幽谷,殺盡了那些躲藏起來的幽族。
除了幽族的首領,最後,一人不剩。
伶釋拖著折了的一條腿,抱著懷裡燒禿了一大塊皮的遺燈,走進他的房間,先是給遺燈換藥,然後才開始給自己身上的傷口塗抹。
幽族人查出了遺燈的身份,可是他們就是不相信,遺燈就是一個分毫不會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狐貍。若是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她能夠比普通的狐貍活的更久吧。
伶釋算了算她的壽命,本就不長,南洄給她的又沒吸收多少,再加上這次又受了重傷,恐怕身子底就不會再好起來,最多也活不過十年了。
棲曜派解散了,幽族既只剩下首領一人,那麼也就沒有結界存在的意義了,棲曜派也沒有什麼意義了。長老們想了好久,也想過想把這門派延續下去,可是他們想了想自己那些投身至結界的師祖們,最後還是下了解散的決定。
仙界的人來了,在一場大戰過後,在勝敗落定了之後,在不會再有死傷之後。他們帶走了幽族的首領,囚禁於天上,讓他日複一日的受著無止無休的刑罰。
伶釋無處可歸了,但是有處可去。
他抱著遺燈,找著不害人還能續命的法子,他找了三年,遺燈陪他玩了三年,三年後,他無奈放棄,最後決定,帶著遺燈,繼續做著散修,隨意去哪裡,隨意遇見什麼人,反正他的懷裡都只有這一隻小狐貍,除了這只狐貍,什麼都不重要。
又是六年過去了,伶釋抱著衰老的小狐貍,摸著她不再那麼光滑的皮毛,感受著她緩慢的呼吸,看著她沉沉的睡去。
一睡不醒。
“相伴了快十年,不管是哪種感情,都算是愛了吧。
“果然啊,天上的規矩,人與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