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方士微微點頭笑道:“很不錯,能想到關鍵點,知道主上才是這場對弈的關鍵點。”這次他在“不錯”前加了個“很”字,難得。
髮絲黑白的男人繼續說道:“武天秀和武越的對壘在意料之中,武天秀不會放任大好江山落於旁手,所以他需要雲浪大將軍,當然,主上雖然和武越有盟約,不過相信你也知道,這東西就像糊窗戶的紙,一捅就破,主上現在不會加入混戰,至少目前來看不會,至於今後嘛,就要看臨水這場仗的局勢。”
男子緩緩抬頭,黝黑面板下依稀能看出當年的白麵俊俏。
男子冷不丁說道:“武越不會讓主上坐視不管,尚城後面還有扶蘇。”
皇甫方士一愣,目色陡然擒起,閃著沉思。
男子咬牙抱起石頭,一步三頓朝爐坊走去。
皇甫方士死盯那搖搖欲墜的背影,沉默不言。
是啊,尚城背後還有扶蘇,扶蘇城裡,還有黑眸男子的軟肋。
從福祿街出來的慕北陵沒有即刻回府,而是沿著巷道走到盡頭拐角處,往城南方向過去。
婢女青衣緊跟在身後,俏臉煞白,掬著玉手不知放在哪裡好,低著頭回想猥瑣老頭那句話。
黑眸男子一路不語,穿過幾條街道後來到一處衙署門口,漆紅的鑲銅釘大門上掛著塊黑底白字的匾額,上書“染織坊造”四字。
壁赤緊鄰飛鶴山,山中物資豐富,蠶絲就是僅次於稚豬的東西,城裡的染織紡造專門在山上開闢有養蠶坊,收集蠶絲拿到城裡織成布匹。
壁赤的蠶絲質地輕盈,柔滑順暢,是西夜朝中僅次於臨水的第二大錦帛產地,特別是每年開春時春蠶吐得第一口絲織成的錦帛,更受王宮貴胄青睞,據說宮裡的大小娘娘們爭相購買,以此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衙署門口只有兩個衙役守在門前,見一男一女招呼不打便往裡闖,登時抽刀堵門,叫囂道:“什麼人,敢擅闖管家重地。”
慕北陵停下腳步,看也看橫眉豎目的兩個人,說道:“讓苗德出來見我,就說慕北陵有事找他。”
一聽“慕北陵”三個字,兩個士兵登時嚇得腿腳發軟,忙收刀回鞘,換上服諂媚的嘴臉,腆臉露出副自以為最順從的笑臉,“屬下該死,不知將軍駕臨,將軍裡面請,小的這就去稟報苗大人。”
一人竄進府門,一人領著男女步入內堂。
撲面而來的是股嗆人的腥氣,門前百步立了座孤零零的衙堂,衙堂兩邊就是寬闊走道,氣味就是從走道後面傳來,順著走道看去,可見寬敞後院晾曬著織好的胚布,幾十個紡織匠人穿著緊身白衣,口鼻繫著白布,穿梭在錦帛間。
黑眸男子沒有去內堂,而是問那士兵要了兩條白布,圍在口鼻上朝後院走去。
滿院的錦帛呈現出各式各樣的色彩,有明黃似陽的龍袞錦,有棗紅如火的火燒錦,也有混雜擊中不同顏色,彷彿山花燦爛的多色錦。
院子北面放著數十口人高水缸,每個水缸旁都搭著梯子,匠人將織好的胚布放進染缸卷染,然後取出晾曬,之後染好的胚布再交給繡女絹繡紋飾,如此一匹錦帛便可出坊。
黑眸男子走走看看,匠人門見到他時只是微微行禮,只道是哪家的公子哥來此挑選錦布。
青衣倒是瞧得眼花繚亂,這麼好的東西她只在婦人和小姐身上見到過,如她這樣的婢女穿的不過是麻線紡絲的衣服,雖然看上去和錦帛沒多大區別,但穿在身上感覺很不一樣。
此時一個精瘦的朝服中年人從走道小跑著過來,口鼻遮掩,看不清面容,身材不高,頭髮稀疏,到給人一種精明感。
“屬下苗德,見過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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