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令他們進來的那衙役還等候在門後,心想著等下會不會有賞賜,似這等關中將軍,高興起來沒準就丟個三瓜兩棗的。
而正當衙役還憧憬著白花花的銀子時,屋裡傳出的尖叫聲差點沒讓他嚇破膽,尤其清楚聽見“慕北陵”三個字,他兩條腿登時軟綿無力,連跑的力氣都蕩然無存。
“慕北陵”這個名字,早在碧水關碧水城中傳遍,尤其是他們這些當差的人,平時茶餘飯後就愛吹牛打屁,將近這半年來,談論最多的就是漠北兩次進攻扶蘇未果,而且還損失大批精兵。“慕北陵”三個字自然早就被他們刻在心上,那可是戰神一樣的人物啊。
“蹬蹬瞪”!六個衙役聞聲從外面跑來,當先一箇中年人長的頗為白淨,一眼見到癱軟在門邊的那人,“凔啷”抽刀,疾問道:“皋三,你怎麼在這?府臺大人呢?”
那被稱作皋三的衙役瞧見來了這麼多人,心裡稍微有些底氣,豎起大拇指指了指書房,扯著顫抖的嗓音回道:“大,大人在裡面,慕,慕北陵,也在。”
“慕北陵?”白淨中年人猛的一怔,身後幾人臉色也變得駭然。
“狗日的,大人有危險,你他媽的還癱在這裡做什麼。”白淨中年人衝上去踹了皋三一腳,右手舉刀,左手“啪”的推開房門。
推門聲驚到慕北陵,他回頭看來,見六個衙役正舉刀相向,滿臉警惕的盯著自己。
“各位,別誤會,我們沒有惡意。”慕北陵抬手至胸前,語氣盡量顯得緩和些。
武蠻就沒他那麼多耐心,眼見來人不善,右手忽然按住扇來的門板,手上猛一用力,帶起門板反扇向那中年人,“彭”的一聲巨響,門板被撞的稀碎,那領頭中年衙役被扇的倒飛出去,痛呼著砸落在地。
“你說你的,我守著們。”武蠻面色平靜,側身攔在門口,一雙虎目緊瞪幾名衙役。
慕北陵無奈,心想:“千萬不要把事情鬧大了。”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府臺見手下被一擊擊飛,片刻失神後也是冷靜下來。
慕北陵道:“大人莫要多心,我們今天來並無惡意。”伸手入懷,重新掏出射考的令牌,放到書桌上,說道:“這是碧水關射考將軍給我的令牌,請大人看一下。”
府臺將信將疑拿起令牌,仔細端詳,確定是碧水關將軍令牌後,才稍稍鬆了口氣,他很清楚這種令牌只有大將軍才有資格簽發,既然有令牌在,便說明他們是赫連大將軍派來的。
雖然不知道這個扶蘇將軍怎麼成了碧水關的人,但看他確實沒有惡意,方才對著門外叫道:“沒事了,你們都下去吧。”
府臺把令牌遞還給慕北陵,道:“有什麼事,說吧。”
慕北陵收好令牌,心中竊喜:“這東西還挺好用。”說道:“在下想向大人打聽一個人。”
“誰?”
“當初風門廷大將軍的側室,琳琅夫人。”慕北陵道。
“琳琅夫人?”府臺眼睛中突然閃過一抹異芒,剛剛收斂起的警惕二度升起,沉聲道:“你們找她做什麼?”
慕北陵道:“大人不要多想,只是故人相求,希望我去看看夫人身體可還安康。”瞧見府臺警惕的眼色時,他頓感不妙,暗道夫人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府臺盯著他看了半晌,慕北陵始終保持和煦笑容,過得好久,府臺才重嘆口氣,道:“你們來晚了,琳琅夫人半個月前已經羽化登仙,就葬在城南古藺庵後面的荒山上。”
慕北陵瞳孔猛縮,叫道:“什麼?夫人死了?”
“到底怎麼回事?”
距離上次見到琳琅夫人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那時看夫人精氣十足,並沒有天衰之相啊。
府臺嘆道:“琳琅夫人一代才女,風大將軍死後就一直在古藺庵誦經唸佛,半個月前古藺庵的主持託人來告,夫人已經仙逝,我也是沒料到啊。”他語氣中充滿婉嘆,似是對琳琅夫人的死也頗為惋惜。
慕北陵虛著眼皮看他半晌,見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忽然想起琳琅夫人當初提到要來碧水關照顧兒子,忙有問道:“那,大人可知琳琅夫人的兒子現在何處?”
府臺搖了搖頭,不做回應。
見他不說,慕北陵暗道恐怕他真不知道,隨即抱拳施禮:“既然如此,就謝過大人了,在下告辭。”
轉身朝外走,步至門口時突然停下,沉吟幾息,轉而說道:“大人府門上的碧水青天四字不錯。”丟下這話,閃身出門,武蠻和姑蘇七子緊跟而去,留下閉目冥想的府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