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卷,必須黜落!”
學政衙門後院,被幾十位鸞衣騎士把守得嚴嚴實實。
激烈的爭論聲從甲子房傳了出來。
雲夢南道的閱卷本就因為包華弊案的因素,比以往慢了兩天才開始,可如今卻因為一份卷子的原因,導致負責甲子號閱卷的房官與副房官激烈的爭論了起來。
此時坐鎮閱卷現場的乃是本道的副監察使趙登林,這位年近六旬的趙大人正慢條斯理的在大廳裡喝著茶,見夏必言對甲子房傳來的聲音頗為關注,便笑道。
“必言,無須好奇過甚。這等事,哪一科又少得了?”
夏必言聞言當即正襟危坐,不過也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副憲容稟,本道的恩科已然出了這等事,雖當日就飛馬快報觀察,賀觀察又重定下這閱卷官員,可已經比別處慢了四日不止。下官只是憂心,若是這榜單出的太慢。如今外界已經是滿城風雨,這榜單遲一日出,這考生之心便多懸浮一日,若是有賊人趁機造謠生事.....。”
夏必言沒有把話說完,但是趙登林已經聽明白了。
“走,”趙登林慢慢的站起身來,“咱們去甲子房看看,是什麼事,竟讓那兩人吵了兩日?”
如今各房的閱卷官, 都是賀觀察從南陽郡學判衙門和最近的宜州郡學判衙門緊急調來的。
負責甲子房的正是南陽郡的幾名學官。
房官杜橋一臉的怒色, 指著桌上那份吏員謄抄的試卷,手指都在哆嗦。
“如此狂悖的文章, 哪個敢取?這樣的文章實則為其餘六國張目,只應當即毀去,不可使一字外傳!”
副房官姚簡一點也不怵他,兩人本就是南陽學判衙門的左右學司。只不過杜橋年長已逾五旬, 姚簡卻才四十出頭。
“這是京裡來的題目, 卻如何能怪士子認真答題?我等只管看題目答得是否合題意,又極精彩,如何取不得?還要黜落這等絕好的文章!你毀了這文,卻毀不了這寫文章的人。傳將出去, 天下都要笑話我朝嫉賢妒能。”
杜橋把頭直搖:“這分明是為六國出策, 直指我大鄭要害。老夫不奪了他的秀才功名,已經是輕輕放過了!京中出此題,不見得不是以試天下人心?”
“你狂悖!”姚簡聽到最後一句, 心中當即一喜,做發怒狀大喝一聲,“安敢誹謗君上!?”
那杜橋與姚簡爭了兩日,年紀上吃虧,一時不慎把心裡話說了出來,當即也是懊悔不及。
直說君王測試人心,這是在罵皇帝是小人。
“此文斷不可取!”杜橋知道後悔無用,只能堅持到底, “此人心性才學都用堪磨兩年, 否則必然遺禍天下!”
“呵呵呵呵,”姚簡併沒有當下抓住杜橋的口誤不放, 只打算回去後就上折彈劾, 他冷笑一聲,“墨義、表文、詩詞都是第一等, 再看這策論之雄偉, 你我心中早已知道, 此子不是那張信之還能是誰?”
“杜大人質疑其心性, 卻是空口白話,莫非朝廷有問, 其人藏著掖著便是忠心了?再說,論及才學, 便是本官也自認不及此子,杜大人果然自負的很啊!”
正在這時,趙登林帶著夏必言進了甲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