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會贏的賭局,包華自然不會押在自己家的博鋪。
他押注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賭張哲拿不到今科第一,包華還將所有的博票都放在了侄子的身上。
在與內廳的叔父失去聯絡之後,包楠志現在最急切要做的兩件事,一是立即離開學政衙門逃命去;二是絕對不能讓張信之獲得舉元。
只要是張信之沒有得到舉元,他還能收入上千貫,在逃離南陽之後足夠他幾年的花銷。
化身新晉衙役的包楠志一直在暗中關注著張信之,在張信之每次去茅廁的時候,他都會潛入對方的考號,試圖損毀對方的試卷。
可那張信之居然小心得讓人髮指,每次離開座位,居然連草稿紙都帶走,讓他根本沒有機會下手。其實,在包楠志的身上還有一個東西可以置張信之於絕地,那是一份沒有售出的原考卷答案。只要他將這個東西塞進張哲的草稿紙裡,然後找人舉報,就可以讓張信之身敗名裂,再無奪魁的可能。
包楠志此刻的神經極度的緊張,這個考場對他來說便是個巨大的囚籠。
他也考慮到若是張信之指責有人陷害他,以張信之的名聲和剛才發生的弊案,監察司的人必然會把整個考場清理一遍,屆時他自己也跑不掉。
所以包楠志決定在考場大門開啟的時候,再來陷害張信之,隨後自己立即脫身而去。
張哲是第一個交卷的,直到到了第三日的午時大門開啟之際, 還沒出現第二個交卷之人。
他正準備起身出考場, 忽然一個紙團飛進了他的考號,落在了他的架板上。
張哲腳步一頓, 抬頭看了一眼外面。
對門的考生正在一頭大汗的作答,根本沒有抬頭,肯定也沒看見是誰扔的紙團。
他施施然再次坐下,開啟紙團, 果然是一套未見過的考題答案。
雜亂的腳步聲在考號外響起, 一個諂媚的聲音急切的表著功。
“大人,就是這個甲戌地字號考號,小人分明看到他將一團紙藏在了身上,想必必有弊情!”
張哲微笑著看向考號之外, 發現帶頭竟是一位從五品的監察司判官, 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一臉的嚴肅與薄怒。
夏必言在看到考號中的張哲時,怒氣竟微微一滯。只見一位極年輕的考生, 卻好整以暇的笑著看著自己一行人,目光清澈,神情淡然。
作為監察司的判官,手上經過的案子不知多少,只是第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從容不迫與那略帶促狹的坦蕩之意。
夏必言轉頭看了那報信的衙役一眼,冷笑了一下:“汝確定是他?可知虛報、誣告在我監察司是個什麼下場?”
那衙役的笑容一呆,嘴裡說話便多了磕絆。
“小人、小.....自然知道,不敢.....亂說, 委實是見到這人作弊藏紙!”
夏必言聽這人說話的聲調, 心裡就有了七八分判斷,轉頭又看向張哲。
“甲戌地字號考生, 汝可聽清楚了?”
張哲輕鬆的站起身來, 拱手道:“回大人,學生聽得明白, 只管查驗便是。”
夏必言見他如此坦蕩, 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以為怕不是這個考生中了他人的陷害還不自知。他雙目如電, 急速的掃了一下張哲的桌面。
嗯?
“甲戌地字號考生,你的試卷呢?”
“回大人的話, 學生在早上便已經交了卷。”
聽到這話,夏必言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厲起來。
這次朝廷下發的考卷他自然也看過了, 以他進士出身的學識也看得頭大無比,可這個考生卻說他已經交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