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判衙門這裡從寅時開始熱鬧,太守府後院也在這時亮著燈。
早起的嚴太守身穿一件道袍,散了頭髮,正半臥著在琢磨一盤棋局。
身邊小廝走進了房間,拱手:“老爺,學判衙門那邊已經開始放人入門了。”
“嗯,”嚴勻依舊看著棋局,心思似乎大部分還在這盤棋上,“雲音閣那邊如何?”
“那趙池璧等人已經搶先入了學判衙門,我們的人已經從雲音閣搜到了東西,卻是一封信。”
那小廝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呈給了嚴勻。
嚴勻單手取出信,隨意看了幾眼,搖頭冷笑。
“此人故意惹了張信之,卻不敢與之對面而戰,卻當我合郡上下都是傻子,看不出他另有目的?我還道這曾坦幾次派人與趙池璧暗會,原以為曾某是鄒天養放在我武陵的暗子。呵呵,卻原來是個被銅臭所迷,夥同宋家做米糧走私的人物。這等小事,卻讓某誤以為能捉條大魚。”
他將那信扔在地下,再也沒去看一眼。
“高大人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回老爺的話,高大人前日就暗中通知到了。”
“嗯,”嚴勻在棋盤上隨意落下一字,“派人去守在學判衙門口,學判府左學司曾坦涉及宋家逆案。三日後,府試開門,立即鎖拿。”
“是!”
忽然嚴勻又問了一句:“那個張信之可進了學判衙門?”
小廝笑了:“小人是親眼見他進去的。”
嚴勻卻突然皺眉,把棋子一放。
“好好的,我問這個人作甚?想到這廝那非人的棋路,下棋的心境全部這小子給敗壞了,委實讓人不喜。收了棋,更衣去衙門吧。”
“遵命。”
學判衙門的考棚比之縣裡要大上不少,起碼張哲可以在考號裡伸直雙臂。
張哲這次的座位沒有上次好,位於角落裡,有點陰冷,光線較暗,不過好在離屎號還是有一定的距離。衙役巡視前,霍炳成哭喪著臉來找了他一回。
霍衙內的鼻子裡塞著紙團,他的位置倒黴的離屎號只有三個考號的間距。
“還有更倒黴的人!屎號裡卻是個熟人,周宴周子迎。他一板之隔就是廁所,有人勸他放棄,他卻死硬哭著進了屎號。”
張哲聽到周子迎的待遇,渾身也打了個冷戰。
一板之隔就是幾百人的屎尿,想想都覺得渾身無力,頭暈眼眩。
學判衙門的書吏和衙役靜了場,巡過兩次之後,鑼聲響起,大門緊閉落鎖。
大堂之內,左學司曾坦正起身準備開啟封閉的卷箱。
按照大鄭考制,一共有三個卷箱擺在他的面前,分別為甲乙丙三號。其中甲乙兩箱,歷來都是曾坦代高學判出題彌封。
他正準備拆甲號卷箱。
此時,曾坦卻忽然聽到堂上傳來了高學判的聲音。
“且慢,今年老朽想變化一二。今年便開了丙箱吧!”
負責丙箱出卷的右學司魯一原聞言一怔,立即站起來對著高學判行了一禮,而手裡拿著拆封尺的曾坦卻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