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婉見這些道士要去郡城傳訊,也樂得如此,正要拉張哲回艙,卻一下沒能拉動。
只見張哲生硬的轉過頭來,語氣裡竟多了一絲苦澀。
“三七,那幾艘方才還在入湖口打漁的船,可是往日都沒見過的生人?”
三七搖著櫓,也摸了摸頭。
“可不是,誰知是哪個村裡的憨貨。那網是破的都不知,活該要他們虧死。”
張哲僵笑著看向了孟小婉。
“娘子,今夜怕不是就要宿在五柳觀中,回去的路怕是不甚安全了。”
孟小婉不解的看了丈夫一眼,正要問,卻忽然也想到了原因,不覺身子一涼,一股冷汗冒上了背心。
天色剛暗,剛剛被封上的五柳觀大門再次被道士們七手八腳的開啟,一箇中年道士衝進觀中,心急火燎的吩咐弟子四下去點燈,因為此時比觀中往日點燈的時辰,已經晚了半刻時間。
山下那群殺才若是發現不對,合觀上下頃刻間就將遭遇滅門之禍。
隨著各處燈火亮起,一個道長甚至來不及解下行囊,衝上鍾臺就蕩起了鍾錘來。
“蕩~~,”鐘聲帶著晚課讀經聲從各處響起,大大小小的道士盤坐在大殿內開始了晚課,各自的腳邊還放著未放回去的行囊。
張哲和孟小婉被一名小道士引到了最深處的一處客房。經小道士指點,在這間客房的後面還有一個夾道直通觀後山中,若有危難,可先逃到山中再說。
客房左右各有一處走廊,廊上有一處隔出的巴掌大耳間,各自放了一張小床,白鷺與三七各自選了一邊住下。
張哲與孟小婉就在院子裡閒走,他們在等著那個去探查道路的小道士的回報。大約過了幾炷香的時辰,待客的小道士轉了過來。
原來去探路的清正與那個小道士假裝去尋那些人買魚,仔細觀察後確認那些人根本不是漁夫,虎口皆有老繭,口音雖然模仿的像,但卻帶著西邊的腔調。
清正沒有上山,他帶著三個會些拳腳的道士伏在山下,只要那些人往這邊來,他們就會在山下放火報信,屆時大家都往後山跑。
張哲夫婦聽到這裡,心中稍安。
但兩人全無睡意,來到了院中月下一處石椅上坐下,互相拉著手也不說話,都看著那天宇裡的圓月靜然無聲。
“妾身有些後悔,”孟小婉突然看著月亮出了聲,把螓首輕輕的靠在了張哲的肩膀上,然後閉上了眼睛,“剛嫁來的那幾日,妾都後悔了,沒有好好與夫君說話,只顧著試探。”
“試探什麼?”張哲伸手摟住了她。
孟小婉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半靠在他懷裡,呆呆的摸了摸張哲光潔的下巴:“還不是都怪夫君早前深藏不露,婉兒嫁給來才發現嫁的不是之前以為的尋常農夫,又怕你是個藏著奸的壞人,瞞著人不知在做什麼勾當。誰知你竟什麼也不避著我,那些好東西隨意的就往我房裡送。我也知道,那些東西任一件丟到外頭去,不知要掀起多少驚濤駭浪。你如此信我,我才難為的收了那些試探,可不是因你幫了我家那麼大忙的緣故。”
“我若是個壞人,哪裡還容得你與我和衣睡了幾日還這樣松泛的?”張哲調笑了一句,把孟小婉弄紅了臉,“我有些事委實不好與你說清,你就當我真的拜過一位神仙師傅也罷。原本準備與你在桃灣置上幾百畝地,修個院子,建個書樓,輕輕鬆鬆的過完後半輩子。卻不想,這武陵不是世外桃源,半分都由不得人。”
“我若不管這閒事,一開始就徑直帶了你們去郡城,哪裡還會有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