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祥書店,幾個書生路過這裡,走出十多步之後,忽然有個書生停下了腳步,還伸手拉住了兩個同伴。
“二位且看這告示,與前幾日誠言書店的那幅告示可曾一樣?”
兩個同伴順著這人的手指看去,卻見德祥書店門口,擺著一塊黑木牌子,上用白色水粉寫著“張信之代錄,西遊釋厄傳”。
“有趣,這家德祥小了些,哪裡比得上誠言書局的規模,故而臉皮也比誠言要薄些。哪如誠言那‘張信之大作’唬人,買去才知是‘張信’、‘之大作’。這本《西遊釋厄傳》,怕不也是那巖門張信的作品?”
“呵呵,”一人冷笑一聲,“豬狗一樣的人,之前叫做張釗,如今為了唬人,改名張信。賣什麼東西都用個‘之’字,委實害人不淺!芝田兄砸了誠言的招牌,各個書局、書鋪也應收了訊息,不想這個角落裡還有一處漏網之魚!”
“砸了他!”
三個書生上前就要動手拆那黑木板,卻見書店老闆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在那黑木板邊又放了一塊牌子。
新放的牌子不大,上面字有四行,遠遠看去竟像一首詩。
三人湊近一看,又笑又氣。
“桃林案首張哲,只此一家正宗。每日限售百卷,盛惠六百一本。”
一人自嘲:“我這嘴該打,方說這家書店比誠言書局臉皮薄些,卻不想實則是廟小妖風大。直接把那張信之的全名打出來了,還只此一家正宗!可氣,可氣!”
另一人也不知該是笑是怒,指著那價格就罵:“六百文一本,尋常書都可買上五六本了。那張釗冒用了張信之三字也才敢賣一百文一本,六百文?還限售百卷,今日委實見識了什麼叫做鮮廉寡恥!”
三人一通鼓譟,那書鋪老闆卻一點不上火,只笑著將牌子邊的一個木箱子開啟,仔細的取出了一本書來。
那書剛剛被拿在手上,幾個書生就目瞪口呆的住了嘴。
藍色微微反光的封頁,無數藍色鏤花布滿了書面,擁著五個極其俊逸的大字,《西遊釋厄傳》。此書足有尋常書兩個大,長有一尺,厚近一寸。白雪也似的書頁,被那老闆一翻,在空氣裡翻起一陣雪浪。
隱隱看見無數插圖和俊逸的文字藏在書裡,一股淡淡的紙墨香味在鼻前縈繞。
老闆微微一笑,又翻到了第一頁,向著三人展開。
那淨雪一般的紙面上,四行張信之獨有的俊逸字型蜿蜒入目。
“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闢從茲清濁辨。覆載群生仰至仁,發明萬物皆成善。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遊釋厄傳。——桃林張信之代錄之。”
領頭的書生急忙伸出手來,見老闆正要遞過來,卻縮手回來在袖子上擦了一下,這才雙手接過。
“劉兄,這字某看不似寫上去的,也不似印上去的,竟似原本就長在這紙上!”
“兩位且慢動手,讓某先看!這紙卻是什麼紙,某從學十六載,竟是聞所未聞?”
這位劉兄還沒開啟第一頁,就被身邊心急的搶了去,才不管什麼“且慢動手”!
這書剛入手,翻開張哲題記的下一頁就是一副圖案,山川巒疊,隱隱有四人一馬向落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