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你好準備嗎?”記離說,“我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黑子領他看了初具規模的營盤,他用的是網式立寨法,反正武子豪是水師,不論從哪兒上岸,都不給他留空子。
記離點頭稱是。他忽然發現,黑子計程車兵人人屁股後頭有個口袋,問是幹什麼的?他還開玩笑地問,不是預備搶錢的吧?
黑子說:“是裝炒米的。”他解開自己屁股後的袋子,倒出一把焦糊的米,遞到記離手中。黑子說,在水中作戰,有時一天吃不到一粒米,沒法生火做飯,如果人人帶五斤炒米,就挨不了餓了。
記離大受啟發,回頭關照胡庸,讓他告訴各路水師,人人仿照黑將軍的辦法,背一個炒米口袋。
胡庸答應連夜督辦此事,保證明天人人有米袋子。
黑子說:“主公在這兒用餐吧,我叫底下人去抓點鮮魚來。”
記離說:“不行,我得回去。平時在哪兒吃都一樣,現在姬瑤在養傷,我不回去陪她,她太寂寞。”
黑子嘆道:“她真了不起,那天她舉著盾牌護著主公,臨危不懼,好多男子都做不到。”
記離笑笑,說:“我單獨與你說幾句話。”這等於下令迴避,胡庸和眾衛士全站住了。
他二人向長滿蒲葦的塘邊走來。
茂盛的蒲葦在風中搖曳著白花花的穗頭,白鷺在天空中鳴叫著飛翔。
記離和黑子慢步走來。黑子顯得有點侷促不安,不時地溜記離一眼。
記離突如其來地問:“最近沒派信使給金梅送信嗎?”
黑子額角頓時沁出了汗水,心怦怦亂跳。他說:“我知道,主公對我的不爭氣很惱火。”
記離說:“可我給足了你面子。我親自把你的信使請到家中,明知他是替你送信,我看都不看,讓他當面把信交給金梅。”
黑子說:“這更叫我無地自容了。”
“你真有這個臉面,就不至於這樣了。”記離聲音不高卻很嚴厲,“我早就告訴過你,為什麼讓你不能再打金梅的主意,你卻當耳旁風。”
黑子說:“我想……若從金梅口中說出她父親臨終前遺囑的事,我也就死心了。”
記離咄咄逼人地說:“這麼說,你信不著我,以為我是騙你了?”
黑子的腳盲目地搓著腳下的沙子,說:“卑職倒不敢這麼想。”
“想過,只是不敢而已,”記離說,“是不是?我把那件事只告訴你一人,是想讓你清醒,是對你好,你去打聽打聽,除了你,我給誰當過紅媒?”
黑子只能心口不一地說自己辜負了主公一片心意。
“這更是言不由衷。”記離並不買賬,“什麼辜負?你不在心裡罵我,我就燒高香了。”
黑子說:“我哪兒敢啊。”
記離不依不饒:“還是想罵我個祖宗八代,只是不敢而已。”
黑子垂下了頭。記離說:“就算根本沒有李文峰的臨終遺囑,我不讓你娶金梅,行不行?你就敢違拗嗎?”這話已有強梁霸氣的味道了。
“卑職不敢。”黑子心裡又委屈又怨恨,可表面上只能恭順。
記離說:“你主意很正,敢陰一套、陽一套,你以為這事瞞得過我的眼睛嗎?你要一意孤行,下決心拐走金梅也不是辦不到。”
黑子說:“我怎麼敢……”
記離說:“有什麼不敢,古往今來,為了一個情字,連江山都不要了的大有人在呀。你黑子然有這樣的膽魄,我也佩服。”
黑子頭垂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