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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離回眸眾人,人人汗下如雨,士兵伏在驕陽下,更像烤焦了一般難耐。記離下令把傘收起來。
侍者收了傘,記離也暴露在太陽底下,立刻汗出如洗。他叫人把一桶水給兵士送去了,自己忍著饑渴。這情景,被將士們看在眼中,誰不佩服,連吳博文投向他的目光也是贊許的。
太陽底下,石灰山上曬得半焦的灌木和草叢中,全是埋伏計程車兵,趙龍、黑子也耐著性子等待戰機。
遠處赤旗終於從盧龍山上升起來了,黑子捅了趙龍一下。他們看見,武子豪的軍隊已棄船登陸,與陸師合兵,正浩浩蕩蕩開來。
黃旗升起來了。平地一聲雷一樣,吶喊聲震天動地,黑子、趙龍首先從地上跳起來,率部沖下去。
敵將張志雄、梁鉉、俞國興大驚,張志雄幾乎傻了,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伏兵啊!
他們慌忙迎戰,但趙龍部攻勢太猛,武子豪軍支援不住,紛紛後退。
背後又有周左達率兵截住去路,張志雄喊了聲:“快上船。”一些兵士剛剛上船,未來得及升帆,記離的水師將領康有才、江臺容等早已率舟師左右攔截,飛箭如蝗,許多武子豪的兵士中箭而亡,跳江的多溺死。
漫山遍野是殺聲,滿地是死屍,江中也漂著死屍,少數敵船望風而逃。
武子豪正著急時,張天愷坐了小舟過來,呼喊著:“陛下,不好了,張志雄、梁鉉、俞國興全投敵了,百餘艘戰艦也落入敵手。快下來,記離殺過來了。再不走,性命難保了。”
武子豪說:“小船怎麼能行?還是你上這混江龍上來吧。”
張天愷說大船掉頭不便,目標又大,不如小舟靈活。武子豪無奈,剛下到小舟中,急忙又爬上大船,跑下底艙,拖著驚慌失措的雅蘭出來,這時江臺容的水師已圍上來了。
幸好張天愷親自執槳,劃著小船,繞開主江道,從蘆葦叢中鑽走了。
記離站在“弔民伐罪,納順招降”大旗下高興地看著眼前水、陸戰場的廝殺,對吳博文說:“如無先生閉著眼睛的舉動,沒有今日大捷了。”
吳博文說:“有人出主意,得有人聽才行。還是主公英明,能夠決斷。你看,號稱不可一世的武子豪,不是一瞬間土崩瓦解了嗎?”
記離正要說話,胡庸過來了,報告說新降的張志雄說,安慶之兵這次全叫武子豪帶來了,安慶只有一千守卒,是一座空城。
“這真是良機呀。”記離說,“我意馬上派趙龍率輕騎進佔安慶,命周左達、仲武、鄭天盡行追擊,不給武子豪以喘息之機。”
胡庸說:“我已擅自做主,令等將軍做追擊準備了,只等一聲令下了。”
記離不無驚異地看了他一眼:“我若是不這麼下令呢?你可有越權、擅專之罪了。”
胡庸從容不迫地說,主公如果想不到輕取安慶,那不是有悖常理了嗎?
記離不但沒怪罪他,反而笑了。他們對話時,記離一直有幾分驚疑地盯著胡庸看,又是佩服,又有點討厭。
吳博文問:“他是誰呀,如此鬥膽?”
記離說:“忘了寧國之行了?他就是把寧國治理得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縣令胡庸啊!我把他調回來,當了都事了。”都事與縣令同級,還是七品,但地位顯赫。
胡庸向吳博文點頭示意:“今後請先生多多教誨。”
吳博文說,峻法嚴刑治民他很欣賞,但剝皮的恐怖做法,不敢恭維。
胡庸強調矯枉必過正,世風正過來,即可廢止,這也是權宜之計。
胡庸走後,吳博文對記離說:“明公看樣子很賞識胡庸。”
“你不也一樣嗎?”記離說,“寧國之行,我們合演的一出戲,不是很成功嗎?”
吳博文說,這人很聰明,或者說是過於聰明。這話隱含著複雜的含意。
記離問他是什麼意思?
吳博文說:“我聽說他很會燒河豚,並且捨命為愚才先生嘗毒,這才逐漸被提拔起來的。”
記離哈哈笑道:“會做官又會燒河豚,又有什麼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