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大的雨點開始敲打窗戶,不一會天上雷鳴電閃起來,雨越下越大。
正在靜坐供李醒芳作畫的武子豪沉不住氣了,他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瓢潑大雨犯愁了,心情頓時變得很惡劣,煩躁不安起來。
雅蘭說:“改個日子吧,這大雨,天亮肯定停不下來。”
武子豪說:“下刀子也照常登極,之後我還要率師東下去打記離呢,拿下南陵,我給你蓋一個最豪華的宮殿……”
記離料定武子豪五通廟稱帝後必盡起水陸舟師來犯南陵,他與吳博文商議,要再用一回反間計。他們估計,武子豪上過一回當,誤殺了雙刀趙,他做夢也不會相信,記離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重複使用同一手段,記離恰恰利用他這一錯覺。
康有才過去與武子豪有多年交情,他被記離請來,已猜到了七分。
記離、吳博文、愚才先生三人正式接見水師大將康有才,顯得很隆重。寬腮大鬍子的康有才一進來,記離便問:“大戰在即,你知道找你來什麼事嗎?”
康有才說:“我想是讓我去賺武子豪。”
記離目視吳博文一笑,吳博文問:“他會上當嗎?”
“會。”康有才說,“武子豪這人毫無計謀。我過去又與他友善,我若說我做他內應,他必信無疑。前不久他還從安慶來信約我為內應呢。”
記離說:“你寫信託可靠人送到採石磯去,約他在江東橋會合。”
康有才答應下來,康有才家裡有個看門老人,從前侍奉過武子豪,因忠厚老實,很受記離信賴,派他帶信前往,必有成功把握。
記離同意派這老頭當信差前往。
武子豪一見這老頭來,很親熱地招待他,問他來幹什麼,他說受康將軍之託來送信,隨著呈上了康有才的密信。康有才約作內應,說他守的江東橋不過是快朽爛的木橋,屆時武子豪巨艦可直沖木橋殺入記離水寨,能一舉成功。
武子豪絲毫不疑,款待了老翁,且規定了暗號,到時候喊“老康”為號。
這邊記離下令改建江東橋。
江東橋本是一座木橋,此時愚才先生正督仲武、江臺容等人拆橋。愚才先生限定拆橋、建橋要在一夜間完成,這談何容易。
江臺容不明白拆木橋建石橋是為什麼?
愚才先生說:武子豪到此,船再硬也不敢撞擊石橋逃生啊。
江臺容這才明白了。
記離、吳博文帶了一大批將帥過來了。
吳博文感慨地說:“我們的誘敵之計並不高明,武子豪居然沒有識破,這就因為他是驕兵。”
記離命令身後趙龍、黑子二位率帳前五翼兵三萬人馬埋伏在石灰山側。又令周左達帶兵守南門,儲世昌統師出龍江關外,記離坐鎮在盧龍山,約定到時候若見他那裡舉紅旗,是報敵兵至;舉黃旗,便起伏兵截殺。
將領都說:“遵命。”
吳博文說:“武子豪丟盔卸甲之日到了。”
武子豪竟未識破記離的計謀,仍按原計劃督水陸舟師沿江洶洶而來。武子豪坐在指揮船上,到了大勝港,河道很窄,船速放緩,張天愷對武子豪說,大勝港水道過窄,只能同時透過三條船,太危險。
武子豪一看,也怕中埋伏,馬上命令水師退出大江,用大船沖擊江東橋,從那裡過,康有才在那裡接應呢。
張天愷立即傳令調鐵甲大船沖江東橋,開啟通路。
一夜間已變成堅固石橋的江東橋靜悄悄地臥於江中,像條巨蟒。
武子豪的先頭船隻扯滿帆向江東橋撞去,只聽轟隆隆幾聲巨響,幾條船全解體了,進水的船開始下沉,士兵紛紛落水。
武子豪大驚:“不是木橋嗎?怎麼變成石頭的了?康有才呢?見到他了嗎?”
張天愷說:“沒有康有才的影子。”
武子豪站到船頭直著嗓子高叫:“老康,老康!你在哪兒呀?”沒有迴音。武子豪這才大夢初醒,說:“可恨康有才騙我!”他急令回船,在龍灣靠岸,令水師上岸立柵為營,叫陸路軍隊馬上過來接應。
張天愷揮舞著旗子,指揮船隊迅速撤出。
可惜為時已晚,武子豪軍已陷入記離張著的巨大網中,他尚且不知。
此時記離正冒著酷暑站在盧龍山上督戰,一把巨大的青傘罩在他頭上,前面大旗上有八個大字特別醒目:弔民伐罪,納順招降。吳博文、愚才先生立於身邊。太陽如火,酷熱難當。
侍者吃力地從山下弄了水來,姬瑤對記離說:“洗洗臉涼快一下吧,天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