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記離表態,江臺容粗魯地說:“樂意個屁!這是沒安好心!我說記離啊,把我們這些人都從你跟前弄走,你光桿一個,可就好擺布了。”
記離心想絕不可在部將面前流露怨情,他說:“你喝醉酒了吧?怎麼胡說八道呢?”
仲武說:“我們是心裡有氣。打橫澗山,打正陽又不是他李文峰打的,我看他是擔心你功高震主,想收拾你。”
“胡說!”記離用力一拍桌子,訓斥道:“說輕了,你們這是惑亂軍心;說重了,這是離間我們翁婿之間的關系!”
話說得這麼重,大出眾將意料。一時大家情緒都很低落,江臺容說:“真是多餘,鬧了這麼個下場。”轉身要走。
“回來!”記離一喊,江臺容只得站下。
記離緩和口氣說:“你們真能小題大做。讓你們跟李文峰殺回青州去破圍,是我提議的,你們怎麼倒打一耙,歸罪於別人呢?”
這更令眾人吃驚,周左達也忍不住要問:“原來不是別人向你施壓?”
記離責備他連大道理、小道理都分不清。青州與正陽是一條藤上的兩個瓜,青州城一旦有失,幷州必難獨存,救青州即是保自己,他不把精壯之師、能徵慣戰之將派上去,那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
江臺容頭腦畢竟簡單,不禁拍了一下大腿:“原來是這麼回事呀!”
周左達畢竟老到些,他問:“既如此,為何不讓你帶兵去解青州之圍?”
記離機敏地回答說:“李文峰自然希望我代勞,這不是因為我新納個小妾嗎?我再三請戰,他都要照顧我……”
眾人都是釋然的表情。江臺容這才說:“這就一天雲彩都散了,誰要拿咱記總兵不當回事,那咱可不客氣了。”又回過頭來叫嚷:“擺酒席呀,記離你可別說大話使小錢呀!你都有兩個老婆了,我還一個沒有呢!”
眾人都哈哈笑起來。
愚才先生正在低頭寫什麼,聽見腳步聲,抬頭一看,是記離來了。
愚才先生離座相迎,說:“我算計你該來了。”
記離坐下問:“算我此來何事?”他沒處說掏心話,思忖愚才先生定能洞察一切。
愚才先生說:“你不言,我也不說。”沒想到他賣了個關子。
記離說了句:“沒什麼,隨便走走。”俯身望望,問,“先生寫什麼呢?”
“八條軍紀呀!”愚才先生說,“你說了六條,我又加了兩條,一條是不準破壞祖墳,另一條是不準在回民地區吃大葷,這兩條弄不好,也會失民心。”
記離說:“周到。今後軍紀條規可以隨時新增,凡是騷擾百姓的,都要嚴禁,不擾民而安民,是得勝之本。”
接下來是靜場,兩個人都不說話。
愚才先生一直觀察著記離,說:“沒事我可要走了,肚子餓得咕咕叫了。今天不是吃記將軍的喜酒嗎?”
記離說:“擺酒的主人還沒去,你忙什麼。現殺豬宰羊,總要一個時辰才成席。”
愚才先生悠悠地笑著,說:“那我們就幹坐著?”
“為什麼幹坐著?”記離說,“你說話呀。”
愚才先生道:“並不是我請將軍來說話的,而是將軍找上門來跟我說話的呀。”
記離意味深長地笑笑,說:“你猜我有什麼事找你?”
愚才先生說:“來告訴我,叫我率文武之眾都跟了李元帥去,這是記將軍的主意。”
記離順水推舟道:“是呀,傾城之兵出動,才有望解青州之圍呀。”
愚才先生說:“那將軍又何必愁腸百結呀?”這真叫一針見血。
記離忍不住苦笑了:“這是從哪裡說起!我好好的,怎麼叫愁腸百結呢!”
愚才先生說:“既這樣,咱們沒話。”
記離說:“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