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薩克圖王旗的協理臺吉色楞旺保丶管旗章京達瓦桑保丶梅倫崔木丕勒丶布彥托克塔虎丶溜都力虎丶扎蘭丹森呢瑪丶扎蘭努圖克和蘇木的佐領)豪強大攬頭葛古什領到了洮兒河岸中游沿岸四十一個屯子的生荒地。
可是放繩丈量被札薩克圖王旗的臺吉壯丁攪散,張心田擔心激起札薩克圖王旗民眾暴亂,無奈暫停了放繩丈量這片荒地。
蒙荒行局公告發出後,沒有札薩克圖王旗的臺吉壯丁來報領。色楞旺保這幾個攬頭天天催促,張心田又派出田震丶吉芳丶徳壽丶周瑞麟來洮兒河岸中游放繩丈量。
清晨,田震一行趕到洮兒河岸中游放荒區,跟來了一群隨繩司事丶隨繩貼書丶繩夫丶木匠。色楞旺保丶達瓦桑保丶崔木丕勒丶布彥托克塔虎丶溜都力虎丶扎蘭丹森呢丶葛古什全都趕到了放荒區。
這群人浩浩走向放荒區。突然全楞住了,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令人震驚的一幕:幾千名札薩克圖王旗的臺吉壯丁整齊地坐在了放荒區。最前面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和稚氣未脫的孩子。他們的後面是女人。再往後是男人。正擋在放繩的線路上。臺吉壯丁們坐了幾排,赤手空拳,沉默不語。眼睛盯在這群丈量放繩人的身上。
田震上前喊道:"草原放荒是當今聖上的聖諭,朝廷的治國之策。你等均為朝廷的臣民,要謹遵國家法度,不可違抗聖諭。阻擋國家放墾草原,違抗聖諭,以叛逆論處。"
田震喊得聲嘶力竭,臺吉壯丁沉默不語。協理臺吉色楞旺保上前罵道:"你們要造反嗎?趕快離開,回家去。不然把你們抓起來,關進黑屋子,綁在木樁上用鞭子抽死。"
臺吉壯丁們依舊沉默不語,冷冷的目光射向色楞旺保。僵持了一上午,田震無奈,叫一名隨繩司事去向張心田報告。
張心田以為又是壯丁尋常的鬧事,讓馬隊正巡長徐海亭和副巡長寶麟帶著馬隊來驅散人群。徐海亭和寶麟帶著馬隊趕到後,看到了坐在放繩線路上的人群。人們沉默地坐在草地上,沒有一個人喊叫打鬧。徐海亭只好讓馬隊隊員去拉坐在前排的老人孩子。
一個馬隊隊員撲上去拉老人,老人雙手撐地不起來,惹得馬隊隊員發怒,舉起槍托子砸向老人腦袋。"嘭"的一聲,老人被砸倒在地。鮮血染紅的白髮。幾千名臺吉壯丁憤怒地站了起來,逼向馬隊。
徐海亭舉起槍,向人們頭頂射擊。臺吉壯丁們被激怒,迎著槍口向上衝。一群女人抓住了徐海亭,一個彪悍的女人伸手狠狠向徐海亭臉上抓去。"咔嚓"一聲,徐海亭臉上現出五道血印子。
另一個同樣壯實的女人抓住徐海亭頭髮使勁搖。一個老人撲上去抱住砸老人的那個馬隊隊員的腰,一群老人擁上來,對著他拳打腳踢,打得那個馬隊隊員嗷嗷亂叫,亠會兒就被打的鼻青臉腫。
上千名老人女人孩子追著蒙荒行局的馬隊扭打。馬隊隊員狼狽不堪,四處逃竄。男人們沒有動手,在後面冷冷地看著。
徐海亭捂著臉被老人女人孩子追著跑,又害怕開槍更加激怒人群。再糾纏下去馬隊隊員們就被老人女人撕碎了,徐海亭下令撤退,馬隊一遛煙跑了。田震見無法丈量下去,也灰溜溜地帶人回去了。
第二天,田震帶領這群丈量放繩人又來到放荒區。札薩克圖王旗的臺吉壯丁仍然整整齊齊坐在放繩線路上。田震遠遠望了一會兒,不敢上前,帶人扭頭回去。
張心田愁悶不已,這些抗墾的臺吉壯丁都是札薩克圖王旗的原居民,祖祖輩輩在這片草原上放牧。札薩克圖王旗成千上萬的臺吉壯丁們都起來抗拒放墾草原,草原上開始動盪不安。繼續激化下去,將演變成一場暴亂,朝廷的放墾草原計劃將無法進行下去。
貽誤了放荒移民大計,朝廷會嚴厲問責張心田。張心田不敢動用蒙荒行局的馬隊抓捕抗墾的民眾,抗墾席捲了札薩克圖王旗幾乎所有的臺吉壯丁。人們的神經就象緊崩在弓上的箭引弦待發。
張心田為了迅速滅火,減少放墾的阻力,安撫本旗民眾,令蒙荒行局制定安撫札薩克圖王旗原居民的條文,規定先盡該本旗蒙古臺吉丶壯丁等人先報領,次及外來領戶,如愈期不報即準外來之戶報領。並催促札薩克圖王旗原居民來報領荒地。
蒙荒行局製作了三十張告示,貼滿札薩克圖王旗,告知札薩克圖王旗的眾臺吉壯丁在三十日之內來蒙荒行局報領。
三十日過了,並沒有札薩克圖王旗的臺吉,壯丁來領荒。札薩克圖蒙荒行局總辦伊桑阿和張心田又傳喚札薩克圖王旗的臺吉壯丁集齊商議,準備請臺吉壯丁們各述情因,並勸諭臺吉壯丁們。每戶傳喚一人,傳喚幾次,仍然沒人到場。
伊桑阿和張心田又會同各委員出示曉諭,各委員知曉本旗臺吉丶壯丁等,每戶傳人一名,限於十月初五在莫力格齊地方齊集。仍是末到。
伊桑阿和張心田在蒙荒行局裡百思不解,琢磨不透札薩克圖王旗的臺吉壯丁為什麼不來領荒。這時,札薩克圖王旗的協理臺吉巴圖濟爾噶勒和被革的協理臺吉朋蘇克巴勒珠爾來拜訪伊桑阿和張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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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桑阿和張心田迎接巴圖濟爾噶勒和朋蘇克巴勒珠爾來到蒙荒行局議事廳,分主賓坐下,張心田張口請教:"本局已宣佈該旗開放荒地,應先盡該本旗蒙古臺吉,壯丁等人先報領,次及外來領戶,如愈期不報即準外來之戶報領。為什麼本旗臺吉,壯丁不來領荒?是不肯放下畜群去種地嗎?"
巴圖濟爾噶勒說:"剛保丶桑保之亂,本旗臺吉丶壯丁產業被掠奪一空。不但自古例定王差不續,乃自己亦不能顧口。更有京都雍和宮,承德府熱河,宣華府喇嘛廟等三處大廟,乃常念永冀聖主萬壽鞏固之經,僧等經費歷年各旗應備,其乃本旗之要差。再有定例五十分甲防界,兵驛,馬站等歷年所用牛馬官差雜項等費,亦由本旗臺壯應備。以上數種要差,均出於本旗臺壯眾蒙等已產所備。自數年受亂以來,失業棄產,貧苦之極,焉能備其要差之有。"
???朋蘇克巴勒珠爾接過來說:"非本旗臺吉壯丁不願領荒,一者情感不忍。祖祖輩輩在草原上以牧為生,終日與牛羊為伴。忽一日再不能放牧,改作耕稼,將來見祖宗於地下,該如何相見?二者見墾荒戶領荒後開墾翻地,扶犁耕田,撒籽播種,鏟地趟地,秋割脫粒,經碾壓才能成米麵。繁褥瑣碎,本旗臺吉壯丁如何幹得來?三者耕稼費工費力,日夜操勞,年初到年尾無消停日,如何受得了?"
巴圖濟爾噶勒又說:"本旗臺吉壯丁真的困苦不堪,衣食無著,那還有錢領荒啊?因此本旗臺吉壯丁領荒者寥寥無已。"
伊桑阿和張心田聽了唏噓不已。張心田無奈地說:"收取押荒銀是國家法度,朝廷指望這筆銀子還庚子賠款哪。得罪了洋人愛新覺羅氏能坐穩龍椅嗎?皇家也等銀子享受和練兵呢。軍隊練好了愛新覺羅氏才江山永駐。"
伊桑阿說:"本旗臺吉壯丁還有點牛羊,雖然嬴瘦,尚可找攬頭大戶換點銀子,讓本旗臺吉壯丁賣牛賣馬賣羊換銀子吧。"
朋蘇克巴勒珠爾說:"本旗臺吉壯丁也沒有多少牛羊可換銀子,請二位總辦懇請盛京將軍增祺,給本旗臺吉壯丁每戶劃一塊荒地,免荒價和日後地租。或許能讓本旗臺吉壯丁平息下來。現在民怨積聚,人聲鼎沸,再僵持下去,或者就會引起民眾暴亂。那時二位還能坐在這把椅子上嗎?"
伊桑阿和張心田被觸動,半晌無語。最後張心田說:"我現就按此意擬文,報與盛京將軍增祺。"
伊桑阿和張心田與巴圖濟爾噶勒丶朋蘇克巴勒珠爾初步達成一個留界數量,巴圖濟爾噶勒和朋蘇克巴勒珠爾又去與眾臺吉壯丁商議,最後蒙荒行局和眾臺吉壯丁達成留界規定。
壯丁寶鎖趕著羊群穿過屯子,準備把羊群趕到洮兒河岸的牧場。寶鎖看見一群牧戶正圍在臨街牆壁的旁邊,聽一個人在讀牆上貼的公告。寶鎖不識字,站在一邊聽那個人大聲地讀公告。
讀公告的是札薩克圖王旗臺吉巴圖巴雅爾,巴圖巴雅爾讀道:"荒界內將其廬墓留出外,並分別為臺吉,壯丁寬留餘地若干裡,俾畜牧有餘,開墾亦裕,加以分受荒價,生業即已有餘。臺吉每戶可分留界兩方九十垧),壯丁每戶可分留界一方四十五垧),不用繳納荒價和日後地租。"
寶鎖聽不懂,也不放羊了,轉身找他的朋友寶泉丶全寶丶臘寶,寶泉丶全寶丶臘寶問寶鎖:"公告說什麼了,你急成這樣?"
寶鎖說:"好象蒙荒行局要給我們一方地,不要錢,不交租。"
寶泉丶全寶丶臘寶一聽興奮起來,寶泉說:"是嗎?快去看看。"幾個人一路小跑,跑到牆壁前。牆壁前圍的人更多了,臺吉喜勒圖也站在牆壁前,和巴圖巴雅爾正在議論公告。
寶鎖看見喜勒圖和巴圖巴雅爾,走過去對兩位臺吉致意。寶鎖掬躬施禮,說:"兩位臺吉老爺好啊。"寶泉丶全寶丶臘寶也走了過來,紛紛摘下帽子彎腰施禮。
喜勒圖和巴圖巴雅爾都是四等臺吉,也就是窮臺吉。雖然也出身孛兒只斤氏,布達奇的子孫。可是經過代代分枝延蔓,和王府關係已經疏遠,祖輩不善經營,到他們這一輩已經窮困潦倒,日子過的和壯丁差不多。
喜勒圖和巴圖巴雅爾在屯子裡和壯丁沒有太大距離,走動頻繁,見面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