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蕊心想,那短命的比我早到,依著他的死性,必然在那裡。便對柳兒道:“去那裡看看”。
柳兒牽著馬,一炷香的工夫,兩人便來到那柳閣前,只見眼前一座木質門樓,掛著兩盞紅燈籠,裡面卻是寬闊的場地,拴著許多馬匹,再往前面,才是一座兩層的樓房,卻如同野外的客棧一般。
兩人進得裡面來,秦蕊下馬,那柳兒便去找地方把馬栓好。
秦蕊見那前方樓房的門大開,裡面燈火輝煌,熱鬧非凡,有許多男男女女的調笑聲,便轉身催促柳兒道:“還不快些”。
柳兒便急忙跟了上來。秦蕊正待向裡面走去,瞟眼卻看見一匹腦門花白的棗紅馬,卻正是寒江雪的坐騎。
秦蕊心裡便暗自道:“這花心大蘿蔔果真在這裡,才離了我幾日,便按耐不住,倒是會找地方尋歡作樂,這一回卻要叫他好看,改改他那狗德性”。
秦蕊心裡想著,便計上心來,把那柳兒叫到跟前如此這般悄悄吩咐了一番。
柳兒起先直搖頭,後來便笑作一團。
秦蕊正色道:“此事若是辦成了,我便給你解藥,還你自由,而且還有賞錢”。
柳兒笑道:“如果一不小心,弄巧成拙,他真把我那個了,卻怎麼辦?”。
秦蕊怒道:“你想得美,若是那樣,我便殺了你,再殺了他”。
柳兒見秦蕊面有怒色,便嚇得只點點頭。
秦蕊和柳兒兩人進得大廳來,只見裡面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正自吆三呵四,摟肩搭脖的喝酒調笑,大廳東面卻搭建著一座高臺,上面有五六個油頭粉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女在上面擠眉弄眼的舞蹈著。
秦蕊四處打量,只見許多醉漢或摟著女人調笑,或互相爭得面紅耳赤,或海吃海喝,全都如同得了癲狂症一般。
秦蕊沒看見寒江雪的影子,也沒人注意到秦蕊和柳兒進來。
秦蕊見那樓上面卻有數間屋子,三面都是迴廊連線著,南面卻是一架回行樓梯直通上面。
秦蕊便要上樓來,卻突然聽得西面門口處的幾位漢子突然暴跳起來,掀翻桌子,拔出刀來,指著樓上面怒罵。
秦蕊抬眼順著那群怒罵的漢子朝樓上面望去,卻見一漢子喝醉了酒,正自撲在欄杆上向下面狂吐不止,那口裡的腌臢物如洪水瀑布般傾瀉下來,樓下一桌子的酒菜佳餚頓時如同灑了大糞一般。
一位滿臉胡須的胖漢子正自摟著女人喝得興起,狂笑著便要去親那懷裡的女人,不料嘴剛伸過去,那樓上醉漢嘔吐出來的腌臢物卻恰好從天而瀉,不偏不倚,濺了那女人和漢子一臉一身,驚得旁邊幾桌子的人也忙跳起來避讓不跌,好像天上突然下起刀子來一般。
滿臉胡須的胖漢子頓時暴跳如雷,那懷裡的女人如同殺豬一般尖叫起來,頓時搜腸刮肚的一頓作嘔。
旁邊的人見狀,便都閃到一邊,指著胡須胖漢子和那女人一陣鬨笑。那舞臺上的舞女們見狀,便也忍不住笑彎了腰。
胡須胖漢子大怒,一腳踢翻桌子,拔出靠在身後的樸刀指著樓上那醉漢破口大罵。
那醉漢並不作答,卻突然叫一聲:“蕊兒,別,別走,那大,大胸的……”。
樓上那醉漢撲在欄杆上,披頭散發,話未說完,一股腌臢物便又從口裡向樓下猛地噴射出來,樓下的眾人便又大驚,急忙跳著躲避。七八個漢子便也拔刀指著樓上那醉漢跳腳怒罵。
胡須胖漢子反應慢了些,那胸口和胡須上又被樓上的漢子嘔吐出的骯髒物濺到,頓時臭氣熏天,努不可制,大吼一聲,便提刀沖向樓梯,從秦蕊身邊朝樓上那醉漢奔去。
後面那七八個漢子見狀,也跟在後面奔上樓來。
秦蕊在樓梯上聽得那醉漢口中叫了聲“蕊兒”,心裡面便一驚,待那醉漢吐完望後一倒,卻明明白白窺見那醉漢正是寒江雪,便不由得好氣又好笑。心想他沒趁著自己不在,便去找別的女人,經得住這花花世界裡眾舞女的誘惑,卻因想念自己而借酒澆愁,還算他有點良心。
秦蕊本想利用柳兒設計,好好教訓寒江雪一頓,若他還是死性不改,那自己這輩子便不再見他,從此恩斷義絕,再無瓜葛。此刻她聽到寒江雪醉後呼喚自己的名字,見到寒江雪因思念自己而痛苦頹廢的樣子後,秦蕊的心便又軟了下來,先前的信念開始動搖起來。
秦蕊看著那群揮舞著樸刀的漢子,怒喊著朝寒江雪沖了過去,須叟便要沖到寒江雪面前,便立馬飛身縱到那西面的樓下酒桌上,抄起酒桌上的盤子,便向樓上那揮舞著樸刀的胖漢子飛擲了出去。
那滿臉胡須的胖漢子舉刀正欲向醉倒在樓道上的寒江雪砍去,卻被秦蕊飛擲而來的盤子砸中腦袋,頓時一聲脆響,盤子粉碎,腦袋鮮血飛濺。
胡須胖漢子望下便倒,那手中的樸刀也掉下樓來。半晌,才捂著額頭爬起來,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指著下面一陣怒罵。
下面的人並無人答話,卻只是一陣幸災樂禍的大笑。
胡須胖漢子氣急敗壞,頓時轉身奪過身後一人手裡的樸刀,便又向寒江雪砍去。
秦蕊又擲出一酒盞,正中胡須胖漢子的面門,那胡須胖漢子又望後一倒,半晌,捂著嘴臉站起來,見滿手都是血,頓時竟帶著哭腔一聲嚎叫,轉身望後便跑。
那胡須胖漢子鼻樑被打斷,嘴卻歪在一邊,如同剛剛嗊食出來的豬一般。眾人和那些舞女都指著他笑了起來。
樓上那七八個漢子舉著刀正猶豫不決,不知是要下樓來,還是要去砍那倒在樓道上的寒江雪。
突然,那群人中的一人指著秦蕊怒道:“可落尼的迷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