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清醒的時候師輕青正在門外與若煙閒話。
師輕青沒想到能在醫館遇見若煙,不免驚訝,“若煙,你怎麼在這呢?”
若煙對於師輕青的出現就更是意外了,拉著師輕青上瞧下瞧激動不已,“帝姬……”
若煙這一嗓子喊出去只怕就要人盡皆知了,師輕青忙捂住若煙的嘴作了個噤聲的動作,若煙會意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說道:“帝姬,那日遊街我去得晚了,到的時候只看見你的背影,我在背後喊了你好幾聲你也沒聽見……”
師輕青有些意外,按理說,閨閣女子到底拋頭露面的不好,沒想到若煙為了看她居然跑了出來,定是與家裡人吵鬧了一番,這番情意太重,當下心內不免湧進一絲熱流。
拉住了若煙的手笑道:“你看,我們這不是見著了麼,你這幾日都在做什麼呢?可是身子有何不適才來的醫館?”
“當然不是了,每日在家裡爹孃不是讓我繡花就是讓我作詩,我實在是厭煩,我偷偷地溜來醫館是為了學醫的,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說完,還四處瞧了瞧,以免遇見熟人。
師輕青從未想過原來若煙是想做個醫女,也從未聽她提過,在這個時代居然能遇見一個為了自己的夢而打破陳規的朋友,真是慶幸,“若煙,當下醫術高明者非太醫院張院首與思顏莫屬,何不如拜他們中一人為師?”
若煙聞言,一張笑臉上便堆滿了愁色,對著醫館內的假山長嘆了口氣,盡是哀怨,“爹孃根本不支援我去學習醫術。張院首貴為一院之首,我自己哪裡有機會結識,思顏就更別提了,行蹤飄忽不定,只聞過其名,完全不知所蹤。”
“原是如此,那你是為何想要學醫呢?”師輕青有些好奇。劉大人官職雖不大但十分愛惜這個女兒。視為掌上明珠,但若煙卻不貪享富貴,不求嫁一戶好人家過得郎情妾意。卻要習得醫術行俠仗義,難免讓人費解。
“小時候,祖母患了重病是個名字大夫都說不上來的病,因為不知所以無藥可救。那個時候爹爹還未來帝京城裡做官,也並未認識張院首等人。為了治祖母的病爹爹四處張貼求人,府裡來了很多人可每個都是搖著頭走的……”
若煙努力抿了抿嘴,方才繼續說了下去,神情滿是哀傷。師輕青只得越發握緊若煙的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
“所以祖母還是走了,走得很痛苦。我不想再看見我的親人被病痛折磨自己卻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嚥氣……”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別說了,我會幫你,我知道張院首每月十五都會在城外為那些沒錢看病的人診斷,恰好明日便是十五,我帶你去,我們去求張院首收你為徒。”
師輕青不忍再讓若煙繼續回憶那些痛苦的往事,抱住若煙瘦小的胳膊,輕言寬慰著。
許是記憶太過痛苦,若煙埋在師輕青的懷裡哭得泣不成聲,把師輕青的衣服浸溼了一大片方才抬起頭來,兩人約定了明日去城門外的小樹林裡匯合,若煙才依依不捨地肯回了府。
師輕青心下也是五味雜陳,平日裡看著總是開開心心地若煙卻滿腹心事,她與想容卻從未察覺過,可真是失職。
待送走了若煙,回到房子裡時蓋清正自己慢慢地扶著床榻去桌邊倒水,師輕青見了忙上前去,給蓋清倒了一杯水,又扶了他坐下,摸了摸他的額頭髮現已不是很燙了後,方才安下心來。
“我不是叫醫館的小廝在門口聽著動靜嘛,怎麼人都沒影了?”師輕青心下有些氣憤,蓋清的身子正虛,怎能不小心著些。
蓋清接過師輕青手中的杯子喝了好幾口水,微微一笑對著師輕青為小廝解釋道:“方才我好似聽著前院有人喚他,許是忙不過來,那小廝見我猶自睡著便過去了,無礙,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自己來的。”
師輕青明白蓋清是好脾氣,凡事也都喜歡親力親為,當下只是說:“你也不知道喊一嗓子,我方才遇著了若煙與她在前邊不遠處閒話了會兒,你一喊的話我定能聽見的。”
蓋清的眸子突然亮了起來,直直地瞧著師輕青,輕喃出聲:“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
師輕青被蓋清的眼神瞧得又不自在了起來,接著倒水的動作避開了目光,訕笑道:“你病得如此重,我怎能離開呢,那豈不是枉費了先生的教導了。”說完,揶揄地一笑,原本木訥地黃臉頓時生動如春,鮮活如今。
蓋清難得看得愣一了愣,不禁笑道:“帝姬說笑了,有帝姬如此出色的學子,乃是蓋某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