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潼依言帶著師輕青每日裡頭都會前往前來報案的現場,去做一些基本的調查與記錄。
大多是一些家長裡短的爭吵或者家畜丟失等等諸如此類的雞毛蒜皮地小事。
那夜酒醉,師輕青其實是有些印象的,對於師疏影她後來也有遣派夕兒送了禮去道謝。
而至於夕兒,細細算來,她應該有好幾日不曾與她說話了吧?這丫頭,脾氣越來越大,說什麼女子不得與男子喝酒等等有失禮儀之事,偏偏橦嬤嬤也是站在她那邊,越發得不得了了。
所以師輕青這日,特地向秋天潼告了假去請蓋清到她的青園裡坐坐,讓夕兒相信,她真的是與她的先生一同去的,討論的乃是學識之類的……
對此,秋天潼十分爽快地便同意了,師輕青估計他是巴不得才答應得如此乾脆,也是,讓七皇子的得意手下,刑部辦案的一把好手整日去處理一些雞毛蒜皮地小事,他定也是‘生不如死’吧!
罷了,師輕青向來認為對人總是多一份寬容,對自己也就多一條路。
蓋清雖在北夏皇身邊行事,但並未將府邸遷至到帝京城內,所以師輕青此行,去的是渡門書院的山腳下。
還記得三年前,師輕青曾想過去蓋清的院裡看看,他在種什麼,想不到,今日竟是以這樣的方式。
前面的路不好走,師輕青便讓柳伯將馬車停在一處,自己步行去。
其實,師輕青也拿不住蓋清在這裡,但父皇說他今日也告了假,便又不知他的其他去處。只得來這裡碰碰運氣。
茅草小木屋,圍著一圈籬欄,院子裡滿是花草與家禽,師輕青甚至還看到有一隻高傲的鶴走了過去……
門只是虛掩著,師輕青敲了一會兒見沒人應便直接走了進去,因為聞到了一股藥香伴著陣陣咳嗽。
“蓋先生?你病了?”師輕青見蓋清俯在床榻有氣無力的模樣,忙上前去幫忙拍著背部。讓他好受些。
一陣乾咳之後蓋清方才平穩了氣息。對著師輕青虛弱一笑,臉色滿是蒼白,聲音更是幾不可聞。“你來看你師父的?”
師輕青訕笑一聲,沒有接話,扶了蓋清重新躺下,問他是否染了風寒。
蓋清又咳嗽了幾聲。方才笑著說:“想是那夜與帝姬同飲不勝酒力,回來時染的風寒罷!”
聽他說起那夜。師輕青的臉也不由紅了一紅,輕聲問:“那夜我沒說什麼胡言亂語地話吧?”
蓋清淡淡搖了搖頭,又是止不住的咳嗽,師輕青伸手摸上蓋清的額頭髮現果然十分燙手。再燒下去只怕人都要燒壞了。
正準備說帶著他去看大夫,卻突然發現他正雙眼異常明亮看著她,就算是在病重。那雙眸子還是清澈得能印出對面人的模樣,師輕青被他瞧得十分不自在。忙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起身給他倒了杯茶水,才道:“柳伯在不遠處等我,我扶你過去,我們坐馬車去看大夫。”
“好。”
訝異於他格外的聽話,師輕青抬眼瞧了瞧,卻發現他還是如此瞧著她,不由有些微惱,輕斥道:“你一直看著我作甚。”
蓋清微微一笑,嘴唇與臉頰一色,一副長者的口吻,“突然覺得帝姬長大了,大得…都快不像我的學生了……”
師輕青的心突然就像被羽毛輕輕劃過一般,酥癢難耐,耳根子則更是像燒著了一般灼燙得厲害。
可蓋清卻似完全不知自己的那番話有多麼大的重量,如一塊大石落入一處死水,擊起水花四濺。
臉色仍舊是那樣的白,嘴角還是那樣的笑,眉眼那樣稍稍彎起的弧度……沒有意思變化。
師輕青心裡的羽毛褪去,心想,這人莫不是又在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