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爬這天梯之時,師輕青嗤之以鼻,猶記得那日的風吹在臉上似柔和的拍,日頭在上頭溫柔的點亮照明,花草在旁歡呼鼓舞,不過對於那時的師輕青看來或許稱為幸災樂禍更為恰當。
師輕青想起當時累癱在地的場景,不由失笑,心想,若是知道當初自己也會回來爬這天梯,當初一定不會聽想容說有人學業完成後來爬此山後說那人有病。
師輕青走得很慢,彷彿要記下每塊石頭的模樣,可走得再慢也有到終點的一刻,就像凡事總有個結果。
一路向左,穿過渡門書院的大門,此時安安靜靜唯有風吹葉落,再往左走去便是政史所,此處空無一人,沒有了往日的喧鬧安靜得連針落在地上都清晰可聞。
師輕青沒有走進去,她不喜歡太過安靜的屋子,會讓人心裡發慌。
再者,此次來書院並不是為了緬懷,是為了看她的師父,文老學士。
師輕青收起心神,一路往山頂處走去,院首至今未歸,為了文老能安心養病,便將文老的住所從山下搬至了院首的居所,雖說文老在城內有皇上賞賜的大宅子,但文老說:“一輩子在渡門呆得最多,儼然已成了家,豈有搬離之理。”
其實,眾人都明白,文老舍不得,師輕青也從未說破,只是順著他的話說,每到此處,文老就總是笑罵道:“你個丫頭,也就只有這個不會反駁我,想當初,為了收你為徒你都是一推半就的,還能應了我什麼事啊!你說。你到底有沒有將我這個師傅放在眼裡。”
師輕青想起文老的老小孩模樣,噗嗤一聲輕笑出聲,在空蕩的書院驚起一片迴響。
“帝姬,你怎的來了?”
師輕青循聲望去,蓋清立在樹叢之間,細碎地陽光灑在身上,帶著春日裡的氣息。暖而帶著希望。
“我來看看師父。你呢?”師輕青邊應了聲小跑過去。
蓋清微微一笑,唇間恰好的弧度勾勒出皎潔玉圖,像是斜陽如春水。溫暖透明,君子如玉。
“我也是,一同走吧!”
師輕青回以一笑,點頭應允。
兩人一同走了半晌。相顧無言,蓋清低頭瞧了瞧亦是低著頭的師輕青。輕笑道:“皇上已許我內閣侍讀,御書房知事之職。”
內閣與御書房都是重中之重,師輕青聞言亦不由替蓋清高興,“蓋先生怎麼想通了?”
蓋清望了望師輕青沒有說話。轉而望著院首居所裡一抹月牙白衣袍出了神,“寒王?”
見有人喊,夏寒正在院裡打水的手一頓。抬頭望去,見是師輕青與夏寒。不由“唔”了一聲,算作回應。
隨即,便轉過身走進了屋子。
蓋清方才那一喊,師輕青亦是聽到,循著聲望過去,見夏寒居然捋起了袖子在院裡的井水旁提水,還能有比這更能讓人震驚的事嗎?
“七哥,你怎麼會來這裡啊?”師輕青忍不住上前詢問,滿臉的驚訝。
夏寒將臉盆扔給師輕青,“還能為什麼,快去打盆水來,師父需要冷水淨身去去熱氣。”
師輕青望著手裡的盆愕然,雖說她的確是來看文老的,只是這自己主動願意幹和被人強加著去幹是兩碼事吧?
師輕青嘴角一撇,眼皮下耷,有氣無力地問道:“七哥,你覺得我一個弱女子適合幹這種事情嗎?”
夏寒聞言,俊眉一挑,從師輕青的髮絲根兒到腳趾甲尖兒都瞧了個遍,十分篤定,“沒錯,就是你。”
說完,便自顧自地進了屋內,留給師輕青一個瀟灑到極致的背影……
裡頭響起文老虛弱且伴有咳嗽的聲音,“是不是那丫頭來了?”
隨後便響起夏寒漫不經心地一應,“唔,還有一個臭小子。”
臭小子?
“帝姬,我來吧,怎能讓你做這種事情呢!”說完也不等師輕青拒絕,抱著盆便去了院裡捋起袖子開始打水。
師輕青望著蓋清清瘦的背部目瞪口呆,夏寒評論人的稱呼真是日益見長啊!
……
“師父,今兒感覺如何。”師輕青跳到文老床前,笑嘻嘻望著文老,順帶將夏寒擠到一旁……
夏寒一副看小屁孩的表情瞧著師輕青,一副不與婦人計較的模樣,轉身坐至到了一旁朱藤椅上。